宣公子隻覺眉心一跳,充分體會到了方才那貴婦跳腳的心情,他深吸一口氣:“我知道。”怎能不知?
瑤月一聽他知道,一下子來了興致:“那你說說上寫的那些事情是真的嗎?”
宣公子問:“你舉個例子。”
“書上不是說薛如絮是南朝皇帝的結發妻子,被先帝帶進宮之後夜夜專寵麼?”瑤月想了想,“還有當今聖上被她毒害的事情,我總覺得有些不合理。”
“不合理是對的。”宣公子一笑:“因為薛如絮不是太子妃而是殺手,也從來不曾帶進宮。”
“呀!”瑤月驚奇地望著他,過了一會兒疑惑道:“你怎麼會知道?”
宣公子笑睨她一眼:“你真的想知道嗎?”
“聽你這麼說似乎是後人穿鑿附會的多。”瑤月剝完最後一顆栗子,一拍手將空油紙袋遞過去:“好了,倒進來吧。”
看著滿地散落的栗子殼,宣公子用目光表示了他的敬佩,然後用聲音回答她的問題:“其實薛如絮就類似於荊軻之類的人物,《薛如絮秘史》這本書不是因為後人杜撰臆測被禁,而是因為書上嫁接在薛如絮的事件裏涉及了皇家秘辛。”
“皇家秘辛……”在瑤月呢喃的時候,宣公子眼神一凜:他心中不斷翻騰著一些想法,最後盡化成一句低語:“我知道你表哥為什麼要給你看這本書了。”
——顧朝曦,你真是聰明絕頂啊。
“啊?”瑤月側頭看他:“你說什麼?”
“沒什麼。那都是些死人的事情,沒什麼好說的。”宣公子斂下眼中複雜光芒,換上淡淡的笑顏:“不如你說說和顧兄小時候的事情吧。比如——你們是怎麼來的京城。”
說道這個話題,一貫活潑的瑤月竟然安靜下來。等了許久,宣公子都想開口轉移話題的時候,瑤月才說出一句,聲音悶悶的“你要問我的也是死人的事。”
“慕容家原來是在龍州定居的,我小時候和父母住在酒泉郡,表哥從小就被姨母送到昆侖山。我七歲那年,父母罹難於黃沙之中,表哥從昆侖回來和我一起跟著老爺夫人的車駕回來。”
…………
顧朝曦在寺廟裏轉了幾圈,仍然沒看到慕容家任何人的身影,可是午後的陽光越來越強盛,他不得不找個清涼的地方歇一會兒。
臨瑗覺得自己今天真是太倒黴了!好不容易逃出來了卻和婢女失散了;終於找到清福寺了,又找不到自己要找的人,天還那麼熱!
好在清福寺的樹多,臨瑗找了棵大樹躲著。
顧朝曦看到臨瑗的時候,她有夠狼狽的——輕紗寶藍緞衣濕了汗貼在身上,金累絲銜珠蝶形簪挽的發髻微微散亂,碎發糊在額上。
不知是哪家的小姐,或者…逃妾?顧朝曦正想著,被他打量的女子一抬眼,兩束目光如電朝所在的地方射去。
莫不是她會讀心術?顧朝曦正忐忑,卻發現女子的目光落在了他手中剛剛從僧侶那裏討來的的茶盞上。
顧朝曦被她盯得發毛,隻好將手中的茶盞遞過去,明知故問道:“小姐,要喝茶嗎?”
“要!”她的手往前一遞,卻又縮了回來,遲疑道:“你為什麼這麼好心?”
顧朝曦看著她帶著幾分戒備的眼,嘴角一抽:“你不喝也好。”他淡淡收回伸出的手,作勢要飲。
“等等!”女子一提長裙,幾步向前,伸手:“我喝。”
淡金色的光輝落在女子撅起的櫻唇上,白皙的膚在陽光的照射下露出猶如紅玉般的色澤,急切而帶著希冀的黑瞳簡單幹淨。和瑤月一樣。
顧朝曦心頭一動,順從地將茶盞遞到她手上,還細心囑咐:“慢點喝,有點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