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急急抬頭,對上燕臨瑄的冰冷眼神,一顆心徹底涼掉。過了許久,她輕輕地開口,聲音很輕很輕:“天祭…我是薇兒啊……”
薇兒……你是薇兒,我知道。可是,你姓宇文。
別過頭不在去看貴妃,燕臨瑄淡淡道:“慕容瑤月的事情朕心已定,跪安吧。”
貴妃眸中露出幾乎絕望的光,燕臨瑄卻再沒有轉過頭看她一眼。顫巍巍起身,宮女扶著她慢慢行了禮:“臣妾告退。”
“宇文貴妃,你隻是四妃之一不是皇後。慕容瑤月是第一個美人,卻不是最後一個。”月光摔碎在泛著青色的石磚上,像珠玉的粉末。宇文薇慢步走過,仿佛將它們碾磨得更碎。那天下最最尊貴的聲音仍然緩緩:
——“恪守你的本分,不然……”
燕臨瑄躺在床上,仰頭望著褚紅的紗帳,始終說不出下一句話。
夜幕下的慕容家仍舊忙碌,自從燕臨瑄在眾人麵前封慕容瑤月為美人之後,慕容家前川流不息的車流一直未停。
可慕容靖阮銀紅的喜悅絲毫沒有影響到坐在明月閣裏百無聊賴的瑤月。如果平時慕容家大宴賓客,瑤月是一定要進宴陪坐的,但是如今她已是待嫁宮妃,自然不能再出去拋頭露臉。
顧朝曦也被拉到宴會上去了,他已經是太學生又是聞名京城的才子,自然跑不掉。下午從清福寺回來,他們前腳進門後腳宮中宮闈局的總管就到了。
一家子轟轟烈烈地行禮,聽太監宣讀聖旨。
瑤月沒有細聽那個太監說了什麼,隻聽到“賜”這個字不停出現,然後一車一車的東西就拉進了府裏。
墨琴在她耳邊嚼舌頭:“小姐,這是聘禮麼?”
瑤月下意識找顧朝曦,偏偏顧朝曦不在——竟然不在?不知道去了哪裏。
聖旨一共兩道,剩下的一道是關於顧朝曦的。這道比給瑤月那道短得多:“朕聞京城才子翹楚著首推顧朝曦,思慕賢才,明日午時後入宮。”
顧朝曦並沒有和慕容府的車駕一起回來,他去了牡丹會館看望燕子和高飛。高飛說江南林家發來飛鴿傳書,過幾日就要趕回江南,懇請他一定要把長柳鞭拿回來。
看望完朋友匆匆回到慕容家,他習慣從偏門進去,卻被阮銀紅身邊的馬大婆攔住了:“誒誒,表少爺這是上了哪,看這一腦門子的汗喲。作勢就要上來擦,駭得顧朝曦不由倒退三步差點被門檻絆倒。”
顧朝曦看著她嘴角那顆大黑痣,對她突如其來的熱情表示不解:“不知夫人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吩咐我?”
馬大婆露出慌張的神色,急忙說:“表少爺現在身份不同了,什麼事兒怎麼敢吩咐您啊!隻是今晚老爺要在後花園大宴賓客,來的有什麼兵部的尚書、禮部的侍郎……”
“是讓我一同前去赴宴?”
“表少爺就是聰明,一點就通。”馬大婆點點頭叫過跟著自己的丫鬟蒲兒,打開蒲兒手上的小包裹,裏麵竟是一件藍色錦袍。
馬大婆小心翼翼地捧到顧朝曦麵前,笑道:“這可是廣祥綢莊的織錦緞啊,這麼一件衣裳就上百兩銀子呢。”
顧朝曦更加不明所以,直到馬大婆接著道:“現在您可是聖上麵前的紅人了,聖上都下了旨明天您和大小姐一起入宮呢。到時候您飛黃騰達了可別忘了老身這把老骨頭啊!”
在外奔波了一天,顧朝曦身心疲憊,但他看了看這衣裳再看了看馬大婆。輕輕勾了勾嘴角:“我自然不會忘了老爺夫人和各位多年的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