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臨瑄把麵前已經晾幹墨的奏折合上,站起身:“去儀清宮。”
“說實話……”
崔蕊珠走後,瑤月整個人癱在小塌上,墨琴捶腿、小瑩揉肩、祝雙奉茶。瑤月噙了一口茶潤了潤幹得厲害的喉嚨,沮喪地說:“你們說,她是不是故意整我的?”
祝雙和小瑩一致搖頭。
瑤月奇道:“你們怎麼知道她不是?”
墨琴撇撇嘴:“小姐,您以前惹禍也就是在宮外惹,沒惹到宮裏呢。”
“你怎麼知道我沒可能惹到她,不是說宮女也有機會出宮的嗎?”瑤月扭頭瞪了她一眼,碎碎念道:“不然她怎麼整我整得那麼慘…誒呀,我的胳膊啊,小瑩你溫柔點。”
小瑩重重向外一扯,晃了晃她的肩,說道:“崔女史一貫這樣嚴謹的,在後宮您要是不會禮儀,那是很有可能隨時出人命的!”
“好了,先不說她了。嗯,以後真的要天天都想宇文貴妃請安嗎?”瑤月現在真正苦惱的是這個。雖然她很自信不會被宇文貴妃占了便宜去,但那裏畢竟是人家的地界兒,一次兩次把宇文貴妃氣著還行,要是哪一天真的氣壞了宇文貴妃,到時候新賬老賬一塊算就麻煩了。
小瑩道:“那是一定要去的,這個晨昏定省請安不止是宮妃,宮女也一樣的。宮規上寫清楚了:後宮個人位次各有差等,須各依本分位次,謙恭和順,接上以敬,待下以莊。
每日晨昏定省,各宮嬪妃需向皇帝、皇後、太後和本宮主妃請安。奴婢須向服侍妃嬪和本宮掌事宮女請安,各宮掌事宮女須向本宮妃嬪和皇後宮管事宮女請安。”
瑤月一隻胳膊在小瑩手中揉著,另一隻單手支著下巴。她側過頭看小瑩,問道:“你來儀清宮以前認識崔女史嗎?”
小瑩“嗯”了一聲道:“不僅認識,奴婢在尚儀局呆過很長時間。後來還是崔女史帶著我到別的宮裏任職的,我的禮儀課也都是崔女史教的。”
“那怪不得。”跟崔蕊珠一樣,隻要講到有關典章製度的地方都說話說一串,還喜歡講故事講到一般就停。
“誒,小瑩你是怎麼入宮的?還有,你不是說你是和崔女史帶出尚儀局的嗎?那你後來怎麼跟她分開了?她有怎麼會到尚儀局了?”
小瑩想了想道:“奴婢一家都是前朝罪人,奴婢的娘懷著奴婢的時候入掖庭做宮女了,奴婢生下來之後當然也是宮女。奴婢自小都呆在尚儀局,崔女史當時負責教導我們這些小宮女禮儀的——”
“你們?人很多嗎?”瑤月插口問。
這回卻是祝雙回答:“所謂前朝罪人都是前朝那些不肯投降的大臣的家人,先帝當年攻克京城之後下旨:男子充軍,女子沒入掖庭。”
瑤月看了看祝雙道:“你也是這麼進來的嗎?”
祝雙愣了愣回答:“奴婢也是,但奴婢進宮的時候已經五歲了。”
瑤月接著問:“你不是也跟著崔女史一起學的吧?”是就太奇怪了。
果然,祝雙道:“奴婢並不在尚儀局,奴婢一進宮就進了尚宮局。後來,聖上登基之後奴婢在德妃娘娘的身邊伺候。”
“奴婢也是那個時候從尚儀局出來進了德妃娘娘的宮中伺候。”小瑩道。
墨琴也加入討論,“那個德妃宮裏的宮女還真多。”
那是因為德妃娘娘身懷龍嗣。祝雙心中想著卻沒有說出來。
她看著眼前的這個剛剛進宮的女子就會想起以前的時候,那些收著天子嬌寵的少年宮妃,當然也會想起後來擺在那些美貌佳人麵前的鴆酒和白綾。
這個女子已經聽過那個故事,今天的疲憊能使她暫且忘懷……這種事情還是不要想起來為好,最起碼晚上不會睡不著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