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夫人笑著道:“兒子像娘好啊。俗話說:兒子像娘,金子打牆,前途不可限量!這不就應了這句話嗎?我們小太子可是我朝開國以來最最年幼的太子呢!”說著,在子信額頭上親了一下:“要是你父親在這裏的話,定是抱著不肯放手了。最近你二嫂有了身孕,你父親連日裏的眉頭都展開了。”

阮夫人歎了口氣,接著道:“說到你父親,他歲數也大了。前些日子,太後剛剛去世,他的頭發一下白了很多。這也難怪他,他就太後一個妹妹,且歲數又差了好一截。太後去後,他也心灰意冷,說什麼想辭官,把位子讓給年輕人----”慢慢頓了下來。無雙看了母親一眼,隻見她神色有些不自然,笑著扯著母親的袖子:“父親還說了什麼?”

阮夫人看了她一眼,道:“你父親說太後走之前,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子信的太子之位一定,你的皇後之位也更加穩固了。他隻擔心你自小受寵慣了,心疼你罷了。”見女兒不語,阮夫人繼續道:“他讓你要識大體。是好是壞都是自個兒選的。”阮無雙應了聲“是”。

看來不出半年,皇帝必定會充裕後宮了。其實這事是遲早的事情,必然要發生的。現在後宮位置空了這麼多,有多少朝臣會躍躍欲試,推薦美女入宮。此後後宮也要成為一個戰場吧。隻是她要上陣,還是隔三看虎鬥,那都得她自己選擇。

她放下了書本,吩咐道:“移燈吧。”墨蘭笑著道:“才一更,小姐不多看一會書嗎?”阮無雙淡淡道:“不了。你們侍侯我更衣吧。”

她前段日子經常一看書或者一下棋就到三更,其實她是在等他罷了。隻是她今日不想再等了。她明白他是故意冷淡她的,雖然原因她不知道,也無從知道。但天子不都是這樣子的嗎?天威難測,就算她曾經與他相擁而眠又如何,她隻不過是他以後眾多女人中的一個。唯一不同的,怕是她有皇後這一身份罷了。

第16章

青花折枝牡丹花卉的八方燭台已經燃上了紅燭,分立在四方。在加上明黃紗罩的八寶宮燈,將整個承乾殿照得猶如白晝。

百裏皓哲放下了奏折。身邊的石全一見狀,趕忙遞上了熱茶。百裏皓哲拿在手裏,隻反複摩挲,那青枝纏釉的瓷麵,光滑如玉,微微透著茶水的溫度。

就算再忙碌,他也幾乎可以清晰記得他已經多久沒有見她了。已經整整一個月二十天整了。上一次碰頭還是阮玉瑾出殯的那一天,她一身素白,連頭上唯一的挽發的發釵也是白玉的。但是再白也白不過她的臉色,無一絲血色,慘淡如灰。他在那一刻才深刻體會到,她是阮玉瑾的侄女,無論日子過多久,就算天地變色,乾坤倒轉,也不會改變她的血緣關係。

本來按沈叔的計劃,是要在除掉阮玉瑾後再將她除去的。但他竟然不舍得。才短短一年多的日子,他竟然已經下不了手了。無論沈叔再怎麼勸他,他還是下不了手。隻要想到那會出現畫麵,他的心幾乎會泛起一種清晰的疼痛。當日昭陽殿裏的十紙交纏,竟似纏住的不隻是手而已。

方才的奏折是歸太傅呈上的,又一次的向他提及要太後三個月的守孝期後,變動一些朝臣和充裕後宮一事。歸太傅自開始教他讀書認字至盡已經有將近二十四載了,他的一切所作所為皆是為了幫助自己登上大位。如今登了大寶,他又開始出謀畫策,如何才能使自己做得更穩固。真難為了他一片苦心了!

其實早幾個月前,歸太傅已經聯合了幾個朝臣上過了一份奏折,但當時她剛產下皇兒,身體猶虛,他竟然不舍,便一拖再拖。再加上當時宮內阮玉瑾的勢力不小,不宜有所大動作。他遂將那本奏折壓了下來。看來如今已經是可乘之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