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執著她的手,端坐在九龍案後,與她一起目睹這一場盛放。
忽地,阮無雙隻覺得眸中寒光一閃,身邊侍候著倒酒的內侍竟從盤子下抽出一把匕首,持著匕首縱身朝他飛撲而來。因事出突然,加上眾 人都被流金碎影的焰火引去了注意,竟無一人留心這裏的動靜。
她脫口而出:“小心……”她猛地轉身擁著他,想替他受了這一擊。電光石火間,一股大力從他而來,她猛地被他推開了……而他……而他……握著匕首,目光卻深深底望著她,緩緩地仰麵朝後倒去。
天空中依舊閃爍著七彩的華光。但更多的焰花像無數無望的星辰般下墜,瞬間散盡,落下一地冰冷的塵埃。
四周陷入了一片混亂嘈雜。石全一的聲音如破了公鴨嗓子,沙啞尖細:“快,快救駕……快……快抓刺客……快,快保護皇上……皇上受 傷了,快,快傳太醫……”
他胸口的血泉湧而出。她爬了過去,手忙腳亂地想用手去捂住,不,不會的……他的血不停地湧出來,她用力用力地堵著,捂著……可她什麼也捂 不住,什麼也堵不住,那血依舊汩汩而出……不要再流出來了,不要再 流了……眼前似乎籠著一團霧氣,什麼都朦朧了起來……淚水終於是滾落了 下來。緊接著,決提般地越落越凶,眼前一片模糊……他的手緩緩神了過來,按住了她的手:“無雙,你不是很恨我嗎? 我死了,不是更好?”他的血,溫熱地在兩人的手間彌漫。
她瞪著眼睛,怔怔地凝望著他。他瘋了不成,這種時候還講這種話 !
可他居然笑了,亦凝望著她,那般用力,那般的仔細。慘白如紙的臉上,笑意盈盈,皆是歡暢寬慰。語氣虛弱,漸說漸低,猶如喃喃自語 :“可是無雙,你跟我說話了,你為我哭了……你為我哭了……你舍不 得我死的……是不是?”他竟然笑得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那般的喜悅 快活。
她的淚如斷了線的珍珠,成串成串地落了下來……這個傻子,怎麼這般傻。他若撒手而去,她當真就什麼都稱心如意了嗎?
他依舊昏迷著,臉色如紙蒼白,連唇亦無一絲的血色。她接過墨竹手裏的參湯,飲了一口,俯下`身去,哺到他口中。然後又飲了一口…… 如此重複,整整半個時辰,總算是將參湯喂完了。
墨竹將白玉盅遞給了後邊的侍女,扶著阮無雙坐了下來:“小姐,您先休息一下。太醫說了,皇上這一時半會兒的還不會醒轉過來的,您 也要當心自個兒的身子……”
正勸慰間,有一嬌聲從簾外接了墨竹的話:“是啊,凝妃姐姐。你先回宮好好休息吧,皇上這裏由妹妹們來受著吧。”
侍女攏開簾子,柳妃等人一身素裝,朝她檢衽為禮:“凝妃姐姐。 ”
阮無雙凝望著他慘白的臉,怔怔不語。他未醒,她如何能夠安然入睡。現在這個時候,她真的不想再應付任何人了。這世間除了他,現在 再無重要的了。
她輕蹩了眉頭,談談地道:“石總管……”石全一在簾外應聲。阮 無雙道:“送三位娘娘回宮!”
柳嵐杵著不動,宮袖如流雲一擺,閑閑一笑道:“凝妃姐姐,你是皇上的妃子,我們幾個亦是皇上的妃子。今日皇上有難,你可以關切, 為何妹妹們不可?我是不走。我倒要看看,今日你怎麼將我趕走。”
顏妃連連點頭附和道:“是啊!凝妃姐姐,你不是皇後,跟我們一樣,不過是皇上的妃子兒子。為何你能留下照顧皇上,我們卻不能?此 是何道理,請凝妃姐姐說來聽聽!”
唐妃亦道:“凝妃娘娘,我們不過隻是想幫你分擔一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