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華猛得一個激靈抬起頭來,不敢再看已經被尚宮托在手裏的木盤:“妾謝謝皇上的關愛,妾很好,隻是看到眾姐妹如此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兒;皇上是知道的,妾向來膽小又加上小產不久身子虛些;倒讓皇上擔憂了,是妾之過。”
皇帝點頭:“無事就好,朕看你的臉色有些發青是不是太冷了,要不要打發人回去取你的大氅來?”他溫言的關懷聽到元華的耳中都有點一語雙關,她哪裏敢接話?就算現在的元華恨不得立時回到自己殿上,找小惠問問倒底發生了什麼,此時她卻不得不留下。
見元華不回去皇帝終於看向尚宮:“你們沒有把東西收下去,嗯,看來不是一般的東西了;是什麼東西,給朕看看——東宮的事情你們都做完了吧,今天就移宮沒有問題的吧?”
尚宮大人行禮:“是的,皇上,東宮之中的事情臣按皇上的吩咐都做好了,天黑之前定能讓各位良娣、奉儀移居到永福和永樂兩宮中。”她回完了這句話才把手中的木盤一舉:“請皇上過目。”
紅鸞很清楚皇帝為什麼要移宮,但是在此時聽到皇帝鄭重其事的問尚宮,她不得不佩服皇帝的耐心與細致:做戲絕對是做全套,完全不給旁人留下半點指責的機會。
元華看著那朱漆木盤,忽然開口道:“我看那上麵的帕子好像是我身邊宮人小惠所有——難不成這朱漆盤上的東西是在我的殿裏發現的?”她說到這裏笑起來:“不可能的,倒是我多想了;實在是那帕子太像小惠的,我那裏的東西大半都是太皇太後賞下來的。”
此時也隻能抬出太皇太後來做擋箭牌了,而且她深知此時越是不開口,越是顯得她心虛;她不如直截了當的揭破,反倒顯得她並沒有其它心思,至少也能讓她有辯解的機會。
皇帝聞言看看木盤上的帕子:“是你身邊的宮人的?”他說著話看向尚宮和進來後就沒有說過話的尚儀。
尚儀自進來就低著頭,連看也沒看元華一眼,就算元華想自她那裏得到什麼消息、或是向她求助,都無法把自己的意思暗示給她,使得元華暗恨不已;但是尚儀此時不能再沉默了,她看一眼元華眼中閃過了惋惜或是什麼:“皇上,此物的確是臣在元華良娣的殿中所得。”
她微微一頓又道:“雖然尚宮和宮正兩位大人都去其它殿中了,但當時有不少的宮人、公公在場,臣不敢虛言。”她這是在向元華解釋了,不是她不想幫元華、也不是不想把那東西找到後毀掉,可是沒有機會她也不敢妄動。
其實在她在聽到皇帝打發自己人跟著她們去當差,她就知道皇上不相信她們,真正當差的是皇帝的人,而她和尚宮大人等不過是個幌子罷了,所為不過是遮掩皇帝要大搜東宮的意圖;她是聰明人,在宮裏活到現在還想再活下去,因此她很清楚自己應該怎麼做。
隻是她看到宮人太監們在元華殿中搜出那些藥來時,當即就目瞪口呆:實在是不敢相信元華會做出這等傻事來,把這麼要命的東西放在自己的殿裏——不管東宮妃嬪們服下的藥是不是元華所為,這些藥也不應該在她的殿上被人找出來。
元華的為人她很清楚,可是那些宮人、太監們都是皇帝的人,她哪裏敢多一個字?清醒過來後她馬上打發人把尚宮和宮正找了過來,打定主意此事她是絕不會出頭,能少說一個字的時候她絕不會多說半個字。
元華聽懂了尚儀嘴裏的話,但卻並不能表示可以原諒尚儀:至少現在的尚儀沒有為她說過一句話,而她很清楚自己宮裏根本就沒有那些藥。
634章 事發
元華在尚儀開口時就看著她,到迎上尚儀的目光後對她使了個眼色,能不能救她全在尚儀一人的身上:隻要尚儀說一句那藥找到時她並不在場,那麼此事到最後就很難能問清;就因為找到藥的人是皇帝的人,所以皇帝反而不能對她逼問的太甚,很有可能會被激出其它的事情來。
尚儀看到了元華的目光,她收回目光的安靜的立在那裏,什麼表示也沒有;她現在的問題就是要不要冒這個險,眼前的事情很明白,如果保元華的話她就有性命之憂——皇帝就是那麼容易被得罪的?她隻是個女官,再得太皇太後的寵,太皇太後也不可能因為她而和皇帝翻臉。
甚至她都很懷疑太皇太後會真得因為元華而和皇帝翻臉,這也是她遲遲沒有開口的原因之一吧?太皇太後是什麼樣的人,她是極為清楚的。
紅鸞看到了尚儀和元華的目光相對,在尚儀收回目光後她看著元華笑笑,然後輕輕的搖頭就再不看元華了:尚儀會救元華才有鬼,誰得性命也沒有自己的性命重要,元華不懂得嗎?也對,她和太子妃都不懂得,因為在她們的眼中,伺候她們的人根本就算不得人,性命當然就是和螻蟻一樣,豈能和她們的性命相比。
很有可能在太子妃和元華的眼中,能為她們而死的宮婢太監們是很有體麵的吧?紅鸞的唇邊扯出絲笑意來,這些自出生就高高在上的高貴人,從來都是目下無塵的;不過在生死關頭能讓元華認識到,誰得性命都是性命,沒有人會把她的命看得高過自己去,也不見得是件壞事兒。
她笑元華現在還指望著太皇太後或是太皇太後的人,難道這些高高在上的人不知道世上最可靠的人是自己嗎?她忽然感覺元華也不是那麼的可怕了,擔心那麼久實在是不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