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他對她無絲毫的禮貌可言,就說現在正是清晨時分,他卻滿身脂粉味兒的從外麵進來,用腳趾頭也能猜到這一夜他是幹什麼去了。

雖然他隻是她的小叔,可是這個家是任海一日一日打下來的,是他勞心勞力拚下來的,昨日她就注意到他睡眠不佳,眼眶隱隱的泛著黑青,明顯是多日未好好睡過一覺了,照她想來,肯定是有什麼事情深深的煩惱著他。

可是這個時候任江在做什麼?他竟然在妓院裏流連忘返,竟然在那種地方過夜?且不說他的年齡在她看來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就說他若是有精力做這些個混賬事的話,為什麼不去幫助任海?為什麼不為任海分憂?

董璃心頭的火一絲絲的燒了起來,也沒有在意到她的火其實是為心疼任海而起。

任江看著董璃的臉越來越紅,雖猜想她是如以前般看見男子就臉紅,可是這次有些不一樣,她的目光中竟然透出明顯的憤怒,直直的瞪視著他。

難道是因為母親每日讓她晨起做飯,所以她才這樣說?而那個賤命之人指的是她自己?

心裏抱定這樣的想法,任江還是假裝疑惑的問道:“嫂嫂,這話為哪般啊?還請指教,小弟不解。”

董璃撇了撇嘴,心思一轉又想到,自己不過是個外人,何必沒事找事遭人厭,若是任海需要任江幫忙的話,自會說的,她又何必在這邊湊熱鬧。

想罷,便哼了一聲,道:“不敢,我不過是偶爾囈語罷了,小叔不必當真,我還要回去叫宇兒起床,小叔勞累一夜,就早點進去休息吧,我也不打擾你了。”

說罷,領著小秋就繞過任江,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任海回身望著遠去的董璃,她竟然知道他勞累一夜,竟然還說了出來,似乎沒有任何的不好意思與害羞,任江不由嘖嘖兩聲,真是奇事怪事,這樣想著,人卻一步步的往房中走去。

他確是乏了,那邊的床雖軟,就是脂粉味兒太濃,聞久了,睡的也不安穩。

伸了個懶腰,任海就進了院子,絲毫沒有看到在他房前的另一端,有個少女癡迷的看著他的身影,而看到他伸著懶腰,再聯想到他為何早上才歸時,眼中甚至不自禁的溢滿淚水。

也許這隻是奢望,他是天,她是地,這輩子都沒有相守的可能性吧,可是她求的也不過是能好好的伺候著老夫人,一輩子,隻要能每天見到他就好。若是再也見不到他,嫁不嫁人於她又有什麼意義呢?

謝謝了

第一卷第十一章要出府

董璃心不在焉的繞著府中唯一的小湖走著,說是小湖,不如說是大池塘更貼切一點。

湖周三兩翠柳隨風輕擺,自給人一種自得其樂的感覺,董璃本是沿著園中的青石板路往西院走去,也就是她與任海的居處,隻是路過這小湖的時候,卻被那清澈的湖水,波光粼粼的湖麵給吸引去了心神,便讓小秋一人先回西院,而她則在湖旁轉轉。

這湖呈八字形,中間那一段剛好是連接西院與東院的一座石橋。

也不知是為了添加樂趣,還是為了更符合自然界中的真實性,這湖周竟也是有著一圈石子路的,再往內,則是長滿青草的泥地,青草自是有人整理,所以看起來倒是不顯得荒亂。

湖中三兩魚兒悠遊而過,那自由的樣子,不禁讓董璃羨慕起來。

在前世的時候,她聽說過魚兒一般隻有七秒的記憶,雖不知是真是假,但姑且相信是真的吧,畢竟她又不是科學家,研究不出那些東西的真假。

七秒的記憶能記住多少東西呢,而且魚兒的生活本來就是很簡單的吧,可是相對而言,那也是枯燥的。這大概就能體現出七秒記憶的優越性了,起碼它們不會記得它們的生活是多麼的枯燥,不會記得開心的事,也不會記得不開心的事。

如果她的記憶也像魚兒那般是那麼短暫的話,現在是不是就不會那麼想過去的一切,那恍若是夢般的一切,她是不是就會如以前的董璃一般,整日就是擔驚受怕的圍著婆婆轉。

董璃不知,她畢竟不是魚。

深深的歎了口氣,董璃心道:生活還是要繼續的,多愁善感隻適合偶爾為之,直麵生活才是最積極的人生態度。雖然一切都不熟悉,可是我一定要好好過完這一生,絕不辜負自己來這世上一遭。

握了握拳,董璃提裙離開湖邊,往西院走去。

任海一如往常般,早起後先在園中練了一套拳,一是為了強身健體,二是為了鍛煉武藝,雖然任府並沒有在外地開分店,不過倒是與京城的織雲坊合作,在城中開了織雲坊的分鋪子。

每年總有那麼幾次,為了談論合作事宜,任海總要親自前往京師幾趟,順便將那一個月的貨物押運回來。這漫長的路程自然不可能是時時安全的,總有一些土匪路霸占山為王,有些連官府都治不了,各人走路過山隻能自求多福的。

這次任海正在打拳,然後回去再梳洗一下,再吃完早膳後,就要去鋪子裏處理今天一天的事情了。

董璃剛巧進了院子來,被那呼呼的拳風吸引去了目光,就見任海身著薄衫,呈半蹲姿勢,一拳一腳穩定而紮實,就連她這個什麼都不懂的,也覺的很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