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重心長地對程錦夏說:“我聽說你讀過幾年書,又在康城這種地方久了,沾染的書生習氣重些,又沒見過幾個有名的武將,才會有這樣的想法。等你到京城或北疆走一圈,跟咱們軍中的英雄人物來往得多了,就不會再有這般糊塗的念頭了。什麼正人君子,什麼大公無私,都是假的。咱們軍中的人,不講那些虛的,能管住手下的兵,才是好將軍。”他重重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便轉身走了,留給後者一個高大偉岸的身影。
程錦夏隻覺得心情澎湃,雖然柳東行的年紀比他小很多,但他卻有一種麵對著良師益友的感覺,心中牢牢地記住了對方的教導。
剛剛做完良師益友的柳東行轉身便去了胡金全那裏,嘴角掛著的壞笑跟方才表現出的正人君子模樣天差地別。胡金全見了,便忍不住打趣:“你也聽說了吧?心裏是不是高興得快要飛起來了?鄭太尉的霸道連老天爺都看不過眼了,叫他吃了個大虧。幸好我早早將奏折送上京城去了,不然還真擔心他一時急切會把我們也拉下水呢。”
柳東行眉眼一挑:“我的奏折也剛剛送上去了,說的就是鄭太尉下令讓我們收隊,他獨自帶著親兵去捉拿鄭王的事,順便還提了一提蘇東縣截住鄭王妃和世子的消息。不過眼下既然鄭王死了,我還得再補一折,借你的筆墨用用。”
胡金全不解:“你是昨晚連夜寫好的吧?今早開城門後,鄭王的死訊便傳來了,你難道在那之前就把奏折送出去了?”
“沒有。”柳東行漫不經心地道,“我剛剛才發出去的,現在再寫一封新的,也沒什麼要緊。兩封奏折奏報的是完全不同的結果,想必聖上看了,會覺得很有意◎
柳東行忙問:“什麼事?”
“蘇東縣拿住的鄭王妃與世子,鄭王妃沒什麼問題,但世子卻有些古怪。顧縣令說,瞧那孩子的行事作派,有些畏縮,連一般書香人家的孩子都比他有氣派,不象是身份高貴的皇孫,倒象是個侍從的模樣,而且他在蘇東縣衙內不許任何侍從近身,隻容王妃身邊的丫頭婆子侍候,怎麼瞧都覺得不對勁。顧縣令懷疑那孩子不是真正的世子,鄭王妃有可能命人暗中將世子送走,拿別的孩子來冒充了。”
柳東行聞言一凜:“這有可能麼?好歹是皇孫,即便能瞞過一時,等回到青州,總有人會認出來的,將來到了禦前,少不得要得個欺君之罪,世子日後恐怕就要永無見天之日了。若是乖乖跟著回京,他還年幼,又是唯一的皇孫,聖上或許會網開一麵呢?”
胡金全搖搖頭:“天知道鄭王妃是怎麼想的?她娘家姚國公府除了兩名嫡孫逃了出來,其餘人等無論男女老少都被鄭王屠殺殆盡,連下人仆婦都沒躲過去。聽說鄭王妃還受了鄭王掌摑,鄭王曾親口說,不再承認他們母子是妻兒。但鄭王手下的大將獻城投降時,鄭王妃還是帶著世子與一眾親信仆從逃走了。她大概覺得,無論鄭王對她母子如何,叛黨家眷的名頭都是擺脫不掉了,與其冒險賭一賭聖上的仁慈,倒不如交給親信護著逃走。小孩子長得快,隻要躲上三年五載,便是她這個親娘見了,也未必認得出來,更何況是別人?”
柳東行沉吟:“我聽說鄭王自裁時,申屠剛不在跟前?”
胡金全有些訥悶:“你怎麼忽然提起他來了?”他們方才明明在談論鄭王妃與真假世子的問題。
柳東行看向他:“那個人雖為惡多端,但論對鄭王的忠心還真沒說的。鄭王已經死了,但鄭王的妻兒還活著,馬上就要被押送回青州。他們路上會經過康城吧?從蘇東北上,總要從康城轉水路的。更別說鄭太尉就在附近,多半是要在康城等他的手下把鄭王妃母子押過來。”
胡金全直起身來:“你擔心申屠剛會來劫人?!”
“他又不知道落網的不是真世子,誰知道他會不會來?”
“那可了不得!”胡金全立馬起身往外走,“趕緊布置好了,若鄭太尉不來倒也罷了,若他來了,鄭王妃又在康城被申屠剛劫走,那咱們可就逃不過去了!”
就在柳東行與胡金全忙碌之際,一個瘦小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