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原籍何處,一律在書院參考,但那也得提前幾個月報名才成,眼下縣試還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就要開始了,柳東寧到了康城,再花些時間安頓家裏、辦理入學事宜、拜先生……等忙完這些,還有多少時間備考?
如果說柳二叔是打算讓嫡長子在書院求上幾年學,再考秀才,也未免太低調了些。柳東寧再不濟,一個秀才總是能考下來的。那柳二叔在這時候送子求學,究竟是打了什麼主意?
文怡心中轉過無數個念頭,麵上卻不露,隻是淡淡笑道:“看來我真的要添置房屋才行了,不然就真的住不下了。”
文慧臉色有些發白,怔怔地不說話。
文怡以為她心裏還在意柳東寧的事,便拿話岔開:“不知道顧莊那邊可得了消息?五姐姐既要到康城來住,回娘家就方便多了。”
文慧冷笑一聲:“她爹娘自然是高興的,隻是她本人隻怕不大樂意回娘家去吧?”
文怡一愣:“這話怎麼說?”
“柳姑父家如今可不比往日。”文慧的眼中隱隱帶著嘲諷,“鄭王叛亂,東平王府撕擄不清,還不知道是個什麼結果呢。柳姑父有這麼一門姻親,自己又沒了官職,天知道會不會受妹妹一家的連累?我們族裏的人一定心急著想知道這事兒的結果,就等著五姐姐回來好問呢。可五姐姐剛嫁過去時,成天標榜自個兒是大學士府的少奶奶,如今大學士沒了,婆家還可能要倒黴,她最好臉麵的人,怎肯在娘家人麵前跌份?你瞧著吧,她到了這裏,除非顧莊來人找上門,不然是一定不會主動回去的!”
文怡詫異:“哪裏就到這個地步了?兩地不過一日的路程,便是五姐姐心裏再不情願,回娘家給父母請個安總是應該的。二伯父還在老家呢!”
“那你就瞧著吧!”文慧站起身,“她那樣糊塗的人,哪裏懂得做表麵功夫?這點她就隨了她生母,枉費她自幼在二太太跟前長大,卻沒學到那位一半的手腕!”
她抬腳就要往外走,文怡卻忍不住道:“六姐姐隻會笑話別人,卻不想想自己。你若是個會做表麵功夫的,哪裏就到今日這地步了?”
文慧站住腳,沒回頭:“我就算會做表麵功夫又如何?別人不肯聽,我也沒法使力!我連自個兒親娘都說服不了,更何況別人?不過是有一日自在,便享用一日罷了!”說罷便出去了。
文怡聽出她這話裏有話,想要問個清楚,但又慮著自己手上的信,歎了口氣,便命人傳了送信的小廝進來,問清楚柳東寧夫妻的行程,同時派人去康南駐軍所通知丈夫。
還有幾天功夫就要到了,這時候才把信送來,柳東寧與文嫻都辦的什麼事!
第二天柳東行回來了,把兄弟的信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又叫了小廝來問了許多細節,便一直皺著眉頭。
文怡道:“六姐姐有個猜測,我覺得有些意思。二叔這是不是顧慮到東平王妃那邊,生怕家裏會受了連累,因此早早將二弟弟妹送過來,想請你庇護一二?”
柳東行歎了口氣:“恐怕真有這個意思了。若非如此,寧弟怎會忽然改了主意,不在今年參加科考?他早有心要奪得一個功名,好將弟弟們都壓下去,但若二叔當真與東平王府那邊糾纏不清,寧弟今年得了功名,還真未必是好事。真是的,二叔究竟犯了什麼糊塗?我早警告過他,不要跟東平王府牽扯的。聖上與太子都不是愛遷怒無辜的人,隻要他不自己昏頭,東平王府闖了再大的禍,也牽連不到他頭上來。我還是東平王妃的親侄兒呢,太子殿下不也仍舊賦與重任麼?”
文怡問:“既如此,等他們來了,該如何安排才好?”
柳東行想了想:“這時候再報名入學,是來不及了,你先派人去給他弄個宅子,買也好租也罷,找個不大不小不起眼的地方,隻要能安置下他們夫妻二人並幾名仆從就夠了,讓他來了以後,先把城裏城外幾位有名的先生尋訪一遍,尋一處館先學幾個月,等明年再說進書院的事。希望寧弟是個懂事的,別把自己的名頭弄得太響亮了,也別把我跟他的關係到處嚷嚷。若是二叔無事,那自然好,他還能得個謙遜知禮的好名聲,若是二叔有事,也不怕會有不長眼的人到官府去告他。”
這麼說,是要盡可能不張揚了?文怡心裏有數,忙答應下來。
柳東行接著有些猶豫,欲言又止。文怡便問:“還有什麼事?你一並說了吧?”
柳東行歎了口氣:“咱們住到康南去便罷了,這裏有你祖母和幾個兄弟姐妹,自然是住得下的,顧大太太與六小姐怕是得另尋房子,你給寧弟找宅子時,最好離她們母女遠些。雖說都是前塵往事了,但這裏離平陽近,總會有知情人的,萬一有人說起你六姐姐與寧弟差一點就成了親的事,兩家臉上都不好看,連你的名聲也要受牽連。”
文怡皺皺眉:“這個我倒是不怕。事情已經發生了,難道還能堵住人家的嘴?再說,無論是大伯母還是二弟妹,都不會容許別人拿這事兒說嘴的,有人說閑話,她們自能料理,我犯不著插手進去。昨兒大伯母已經去找過韓公子了,說是約好了,韓公子提前從現在住的宅子裏搬出來,那宅子就租給大伯母與六姐姐住。隻是我覺得,這樣好象有些不妥,大伯母是不可能長時間陪六姐姐住在康城的,六姐姐一個人帶著仆人,便是再有一兩位長輩陪著,也住不下那麼大的一處宅子。何況把房東從自家宅子裏趕出來,這也未免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