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段(2 / 2)

家裏的小佛堂原本隻有文慧與文怡常去,文慧還去得勤些,蔣氏卻隻有偶爾過去上個香,怎的如今反而是蔣氏去佛堂,文慧卻回了房間呢?

文怡隻覺得這可能跟蔣氏早起想出門有關係,便帶著冬葵去了小佛堂,隻見蔣氏跪在佛前發呆,時不時抽泣一聲,旁邊的大丫頭杜鵑則在低聲安慰她:“小姐會明白夫人一片苦心的,夫人別難過……”但蔣氏還是默默地掉著眼淚,閉口不語。

文怡想了想,又轉去了西廂房,文慧這些日子就住在這裏。她走進門去,左右看看,便瞧見文慧坐在窗下,倚著美人靠,正怔怔地看著窗外的花枝發呆。

文怡略一躊躇,便笑著走過去道:“冬去春來,天氣轉暖了,枝頭上可是開了花?竟讓六姐姐看得入了迷。”

文慧動了動,眼珠子轉了過來:“你怎麼來了?”說話有氣無力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文怡在她對麵椅子上坐下,小心探問:“姐姐是不是覺得心裏煩悶?要不要出去轉轉?看看春光明媚,想必心情也會好些。”

文慧笑了笑,懶懶地搖搖頭:“不去了,沒意思。”

文怡默了默,決定單刀直入:“我聽說你與大伯母有些爭執,究竟是怎麼了?大伯母如此寵你,還有什麼是不如你意的呢?看在大伯母一片愛女之心份上,即便她做了惹你生氣的事,你也該體諒些。”

文慧將視線轉回了窗外的枝頭:“我也夠體諒的了。娘叫我做什麼,你看我何曾拒絕過?回了平陽後,我本來是要搬去清蓮庵的,娘哭著不讓我搬,我就依了。我不想見族裏的人,不想聽那些三姑六婆的閑話,娘說我躲起來隻會讓人說更多閑話,我便也隨她的意思見了幾位嬸娘。我自打在自己臉上劃了那一道,就沒想過能嫁人,可娘聽了別人的話,總覺得我還是應該嫁人生子,才能終生有靠,天天去相人家,我心裏再不情願,也由得她去了。我知道娘是為了我好,我不也一直依著她麼?!可那不代表我什麼事都願意做!”

文怡挑了挑眉:“以大伯母對姐姐的溺愛,若姐姐實在不願意,隻需明白說出來,她必然不會再逼你。你既然順從了大伯母的意思,就意味著你其實並不反對那麼做,這會子將責任推到大伯母身上,算什麼?你也好意思?!”

“是,我是在推卸責任!”文慧猛地站起身,“我知道是自己天真了!當日在京城,那般艱難,我反而能看清楚自己的處境,違父令拒婚也好,放火也好,毀容也好,我都沒後悔!我是真心想要脫離那個家的!可回到顧莊,一切都不同了。娘在家裏說一不二,族人雖有閑話,卻不會闖進家門當麵給我臉色瞧。沒有老太太,沒有老爺,也沒有二老爺二太太,我還是那個尊貴的大小姐!我以為自己可以安下心享受母親的寵溺,卻忘了這一切都是短暫的、虛幻的,隻要京城裏的人回來了,便不複存在。哪怕是二老爺二太太回來後,我為了避開族中種種跑到了康城,也沒有警醒過來,依然隨心所欲地過自己的日子,可我到底還是醒悟了!瞧瞧我娘收到的信!老爺心裏不高興,就能把老太太打發回來,可老太太回來了,我娘就沒好日子了,更何況是我?!她什麼時候會回來?我還能活多久?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說到最後,她有些聲嘶力竭了,最終卻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氣一般,軟軟地倒回椅子上,哽咽一聲,低低地抽泣起來。

文怡有些震驚,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哪裏就到這個地步了?那畢竟是你親祖母,即便再惱你,也不會置你於死地的。若是擔心大伯祖母會為你安排不妥當的親事,不是還有二房可以做主麼?再說,蔣舅老爺此番立了大功,不日就要高升了,喜訊都送過來了,你還有什麼可怕的?”

文慧哭泣著,卻又慘笑了幾聲:“你以為老太太是什麼人?她會留下這個話柄?她定的人家,表麵上一定體體麵麵的,不會叫人挑出錯來,可實際上我嫁過去後是死是活,又有誰知道?我惹惱了她,她會讓我有好日子過麼?想想就知道了,我其實是死定了,不過是差在早晚……”

文怡皺眉:“既然你預料到這點,那就早點想法子啊!大伯祖母要回到顧莊,至少還要一個多月呢,等她回來了,要給你辦喜事,又要籌備上幾個月。而且,你隻是她孫女,她要將你許人,總要問過大伯父的意思,這信件來來往往,又過去幾個月了。這麼長時間,你們母女倆有多少法子用不得?”

文慧怔怔地道:“娘會有什麼好法子?她的法子就是趕在老太太回來前,把我的親事說定了。先前她看中了韓天霜,試探了幾次,見人家不接話,又聽說柳東寧要帶著文嫻來了,便說無論如何也得給我找個比東寧強的,家世比不上,功名一定要勝過他,韓天霜不成,還有別人……她今兒早上就是為了這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