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將拉著她的桃兒拽了一個趔趄。
那素衣丫鬟拍拍身上的灰塵,居高零下地看著葉雙荷。
葉雙荷還沒搞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已被桃兒扯了起來,隻聽桃兒衝那丫鬟罵道:“你們西苑的人好死不死沒事兒跑我們這兒來做什麼!衝撞了我們姑娘,是你們能擔待得起的麼!想欺負我們湘水居的人?有我在,你們敢欺負她就試試看!”
那丫鬟大概被桃兒的氣勢嚇住了,不敢吭聲,隻好扭頭挑釁地看了一眼葉雙荷,扭頭道:“這架子是荷兒她自己撞倒的,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她睜著眼睛說瞎話,桃兒的火氣騰地一下燒了起來,放開葉雙荷伸手就要揪那丫鬟的領子,卻發現自己的袖口被葉雙荷拉住了。
“你……!”桃兒看她一副怕事的樣子,恨鐵不成鋼。
還好葉雙荷摔下去的時候下意識地自我保護了,腿上的傷沒有更加惡化,隻是好不容易出一次門,結果還沒下樓又因為這事回湘水居,實在是掃興。
回了房間,桃兒再也憋不住話:“她這麼欺負你,你為什麼一句話都不說!你這個性子,不是天生給人欺負的料麼!”
葉雙荷很感激她的仗義,便故作輕鬆地笑了兩聲:“我這不是沒事嘛,而且有桃兒你在,誰還敢欺負我呀。”
“我就是不明白,被人欺負到頭上了,你怎麼還這麼能忍!以前也沒見你這麼忍氣吞聲過。”桃兒氣呼呼地白了她一眼。
葉雙荷抿起嘴。要是這點都不能忍,她在投行這麼多年真算白幹了。剛進投行的時候,葉雙荷受的欺負絕對不比今天輕,前輩們不管什麼雜七雜八的事情都往她手裏堆,隻當她一天可以工作三十七個小時,直到兩年後因為業績升了職,情況才略有好轉……所謂“略”,就是從每天工作三十七個小時變成二十四個小時……
雖然毛主席教導我們說,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其樂無窮,但葉雙荷覺得她最好不要因為這種事情跟人鬧翻。無論在什麼時代,矛盾一旦激化,都是無法輕易收場的。
“好啦。”葉雙荷反過來扯著她的袖子安撫她,“如果我跟別人爭執起來,如雲姐姐豈不是又要煩心?她每天又要彈琴又要陪客人,我們怎麼能再拿這些瑣事煩她?便是今天的事情,也最好別讓如雲姐姐知道,好嗎?”
在飄香樓住了這麼長時間,葉雙荷算是摸清楚了,拿如雲來壓桃兒的話是最有效的。別看桃兒風風火火如雲溫婉如水,桃兒卻是發自內心地敬畏如雲,對她言聽計從。葉雙荷想,這倒真是水能克火啊。
如她所料,桃兒住了嘴,卻還是不服氣:“西苑的人現在膽子越來越大了,居然還有臉跑到我們東苑來?不就是她服侍的秋晴姑娘最近轉了運,客人多了麼,有什麼好得瑟的?秋晴她不是發誓跟東苑老死不相往來麼!”
老死不相往來?
就算分了東苑和西苑,還是同在一家青樓裏,抬頭不見低頭見,真要狹路相逢了想必也避不開,為什麼會老死不相往來?出了這種大矛盾,飄香樓的老鴇也不管管,難道就這麼放任自流嗎?
葉雙荷暗自思忖,雙眼卻還看著桃兒,分出一部分思維聽她抱怨,在需要的時候點點頭一坐附和。
從桃兒的碎碎念裏,葉雙荷大致明白了這件事情的來頭。說到底,還要追溯到如雲和秋晴的恩怨。
如雲和秋晴年紀相當,幾乎是同時被賣進飄香樓的,兩人容貌各有各的優勢,如雲輕柔秋晴妖媚,一時不分伯仲。剛進來時,也是一同被送去學習才藝規矩,三年後兩人十六歲,同時出師,老鴇為她們專設了一台花擂,以客人們砸的銀子來決定她們今後會進入東苑還是西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