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雙荷倒不知道說什麼了。總不能跟他說，疼是疼，但大爺您的東西小的真的不敢用吧。不過蕭牧廷似乎還是頭一個問她臉上的傷疼不疼的人。
蕭牧廷塗完了藥，放葉雙荷坐回原來的位置，忽然歎了一聲道：“對別人的事情比誰都操心，偏偏對自己一點不上心，簡直跟淩空波一個模樣，真不知道你們這種人，到底是聰明還是傻。”
淩空波……？
“淩空波，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葉雙荷不假思索脫口而出。對這個人，她實在太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能讓淡然若水的如雲為之心死，空掛懷這麼多年，又讓蕭牧廷這種奸商為了他的遺願維護如雲這麼多年。
“淩空波啊，他是我兄弟。”蕭牧廷少有地歎了口氣。
這世上就有一種人，是為了別人才存在的，淩空波就是其一。
他看得上的人，隻要有求於他，淩空波都會答應，答應了，就能辦到。葉雙荷覺得或許傳說中的古代遊俠就是淩空波這樣的人吧。
因為總是幫別人做事，淩空波經常受傷，有一次被人追殺，順路就躲進了飄香樓中如雲的房間裏。後來淩空波愛上了如雲，本來說等把手上最後一件事情昨晚，就帶她一起走。雖然如雲即便贖身了也脫離不了賤籍，但淩空波不在乎。
葉雙荷前世的時候聽說過一個定律，一般說到最後一次，通常都會出事。淩空波的最後一次失了手，死了。如雲聽到這個消息，整整不眠不休不吃飯不說話彈了兩天兩夜的琴，直到暈倒在琴弦上。
如雲醒過來之後，隻說了一句話。
“想來空波是注定了畢生為旁人而活，連老天都不容許他為自己打算。”
所謂命中注定，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淩空波死之前做的最後一件事，也是讓他死於此的事情，是幫人調查一家鹽幫的私鹽生意，此時本來就極其凶險，淩空波行跡暴露，被人暗算，死在鄴州城的江灘上。
——吳門河是彙入江流的，是以蕭牧廷才會讓她把栗子倒進吳門河裏。
淩空波並不是鄴州人，蕭牧廷也不是，但是為了淩空波的囑托，蕭牧廷告別了跑江湖的生涯，開始定居鄴州經商。
蕭牧廷有天賦，也有手段，否則也不可能短短幾年就爬到鄴州茶業總商的位置。經商的同時，蕭牧廷也從來沒有放棄過查找當年害死淩空波的人到底是誰。一年找不到就找兩年，兩年找不到就三年，終究還是被他查到了，卻是石原。
石原表麵上做酒樓生意，事實上，暗地裏最大的利益來源就是販鹽。畢竟是官府明令禁止的生意，石原不敢光明正大地進行這筆買賣，但還是被察覺了，是以淩空波才會去追查。
“所以你終於查到後，就要為他複仇了？”
“我四年前就查到了。”蕭牧廷冷冷一笑。四年之前，他雖然查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但實力不濟，完全沒有對付石原的把握。所以他隱忍了整整四年。
葉雙荷的手指不著痕跡地顫唞了一下。
蕭牧廷從頭到尾所做的事情，都是為了給淩空波報仇，從利用小綠到出資舉辦花擂，一步一步環環相扣，都是為了達到最終的目的。
“讓石原一無所有。”
蕭牧廷的語氣裏聽不出情緒，可葉雙荷莫名地從中覺察出了一絲無可名狀的陰梟，一雙眼寒如冰窖，薄窄的嘴唇愈發拉成一條線，狠厲非常。
葉雙荷忽然明白，如雲為什麼一直不答應蕭牧廷的幫助。這樣一個人，實在太恐怖，太讓人揣摩不透。
她想起蕭牧廷之前笑容中抹殺不掉的一股邪氣。原來那才是他的本性。這樣一個人，隻讓她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