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雙荷被這情形弄得受寵若驚。天曉得,她跟此二位,一個是利用與被利用的關係,一個是拋棄與被拋棄的關係,飄香樓上上下下一幹人等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非要一個勁兒把她往風口浪尖上推!
比如隔壁的茉兒吧,一個勁兒地在她耳邊教唆,說既然石議謙回來了就一定是放不下她,她一定要好好把握機會,爭取重新勾搭上。
葉雙荷聽著,冷汗流了一頭。先不說她根本不是荷兒,石議謙充其量也就是個有過一麵之緣的陌生人,前因後果一概不知,要是跟他相處多了被他看出破綻,難保兩江巡查大人不會懷疑是她把荷兒不知道弄到哪裏去了,然後來冒充的,萬一把她拖出去法辦,那不就死翹了?
況且,根據之前的情報,石議謙是要納荷兒為妾的。所謂妾,充其量就是個地位高點的丫鬟,死活還不是正妻一句話的事情?恕她的腦子裏還是個現代人的思維,要跟其他女子一起分一個丈夫,這種事情怎麼看怎麼做不來。
況且就算她願意了,她雖然不知道石議謙到底有多少妻妾,但一個正妻肯定是少不了的,倘若她進了門,石議謙的正妻跟她不對付,那她的日子豈不是比現在在飄香樓還要難過?不管怎麼樣,在這裏她好歹有熟人,不管是桃兒還是寇長白甚至茉兒棠兒都還算是單純的人。
有偏向石議謙的,自然也有偏向蕭牧廷的,比如說棠兒就一天到晚叨叨,從飄香樓的恩客聊鄴州城的商家,多番比較之後,中心思想就是蕭牧廷這種又英俊又有錢又聰明的男人,別說是鄴州城,就算全天下都難找,就算葉雙荷最後搶不到手,也要趁著現在跟他走得近,詐他一筆錢用來贖身也好啊。
葉雙荷苦笑,心想你想得比我還深遠啊。不過跟蕭牧廷耍心眼,要是腦抽做了肯定是她自己倒黴,不由幹笑兩聲,道:“詐蕭爺……?嗬嗬,我看我還是算了吧,我哪有這個本事。”
見葉雙荷不以為然,棠兒道:“荷兒,你別不相信,我看蕭爺現在對你挺上心的,你看他臨走之前還看了你一眼不是?”
看我?那他還看了拉車的那匹馬呢你怎麼不說!
雖然如雲走了,但她畢竟留下了大筆的贖身錢,再加上蕭牧廷的幹涉,玉娘便沒有再追究下去,隻派了人來收拾掉湘水居裏的東西。
如雲的東西,說少不少,卻幾乎全是書籍,大大小小地碼了好幾大箱子,讓飛雪指揮著仆婦們往外搬。
桃兒不忍看這情形,別過臉望向窗外。葉雙荷歎了一口氣,走上前低聲道:“飛雪姑娘,請問玉媽媽有這些東西收拾出來之後要擺到哪兒去嗎?”
“燒了。”飛雪冷冷道。
桃兒此前裝作漠不關心,卻還一直默默留心這邊的情況,此時聽到飛雪這話,幾乎要跳起來,被葉雙荷死死攔住了,隻好咬著嘴唇狠狠地瞪著她。
葉雙荷明白,就現在情況看來,桃兒如果衝是上去直接阻攔,恐怕會把事情鬧得更沒法收場。想了想,道:“飛雪姑娘,玉媽媽有沒有說,這些書什麼時候燒掉?”
“過兩天。”飛雪一向隻奉行玉娘的命令,懶得跟葉雙荷多話。
過兩天……那就是還有時間。葉雙荷心下有了計較。
仆婦們來來去去一趟一趟地把書箱搬走,桃兒看得眼眶發紅,死死地揪著葉雙荷衣角,一言不發,像是害怕一張口就會哭出來。
也許即便是葉雙荷,都不能完全接受如雲不見了的事實,隻好詞窮地安慰桃兒道:“如雲姐姐隻是走了而已,說不定過幾年她還會說來看我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