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麼?”飛雪挑挑眉,衝著屋裏揚了揚下巴,吩咐身邊跟隨的仆婦道,“把裏麵人全部趕出來,進去搜,一個都別放過。”
仆婦應聲去了。
所有灑掃丫鬟都被趕到屋外邊,互相看著,有的尚不明所以,有的對五兒的背叛行為嗤之以鼻。葉雙荷保持著低調,低頭站在一邊不說話,不過這不妨礙她偶爾抬起眼皮瞄幾眼周圍的情況。光是這些時不時瞄到的場景,就足夠她欣賞半天了。
屋外人看不清屋中的情況,隻聽得見仆婦在裏麵翻東西時所發出的各種聲音。這些本是平日裏最普通的聲音,可不知為何在一片寂然中更加讓人心驚。
過了許久,那仆婦走出來,手裏拿著一塊雕了楓葉的玉佩。
寇長白隨身的東西,飛雪自然認得,繼而問:“哪裏找出的?”
仆婦伸手一指五兒:“靠門那床鋪的枕頭下麵。”
飛雪掃視一周,不帶語氣地問道:“那床是誰的?”
“是五兒的!”立刻有丫鬟搶著回答,生怕答慢了就會被按上個知情不報之罪似地。
五兒像被針紮了一樣渾身一抖:“不是我!是她……是她要害我!”她說著就衝葉雙荷撲過去。
葉雙荷方才預料到她會衝過來,渾身上下都處於機警的狀態,此時看到五兒剛動,自己也隨即往旁邊猛跑兩步,讓她撲了一個空。
她邊躲邊想,這人還真是不聰明。到了動手這份兒上,還指望誰能相信她?
雖然心中不屑,葉雙荷麵上依然做足了功夫,裝作一副受了大驚嚇癱軟無力的樣子,歪歪地靠在牆邊不住喘熄。
那邊五兒被仆婦攔住,掙脫不得。卻聽飛雪道:“把她待下去,按院規照偷竊論處。”
那仆婦問:“見官麼?”
“不用。”飛雪道,“鎖到曝房去。”
剛聽飛雪說不用拉去見官,五兒還鬆了一口氣,聽到她後麵一句,不覺渾身抖得篩糠一般。
如果說灑掃已經是飄香樓中最低賤的工作了,那麼曝房可以說是最恐怖的存在。那個地方不大,冬冷夏熱,常年不見天日,關在那裏的人像是被整個飄香樓遺忘了一般,沒有人理會,沒有人可以交談,隻有送飯的人隔日過來,帶來兩天飯食。聽說關進去的人沒有一個出來之後神經還是正常的。
被這樣精神折磨,換做誰都要發瘋。
然而飛雪的心中顯然沒有分給憐憫這個詞的地方,漠然地看著五兒被帶下去,轉頭向還傻愣在門口的一眾灑掃丫鬟道:“製造事端,吵鬧喧嘩,每個人罰三個月月錢。”
眾人唯唯諾諾,不敢多置一詞。
飛雪手上拿著那玉佩,閉上眼舒了一口氣,正欲轉身離開,卻聽身後有人曼聲道:“長白無端端丟了玉佩,這件事情,沒這麼簡單吧?”
“玉媽媽。”飛雪退到一邊,給玉娘讓出道。
葉雙荷心裏咯噔一下。怎地玉娘也來了?
“惹出長白玉佩被偷這件事情的,恐怕不單單隻是五兒一個人吧?不過一點小事,竟然能鬧得這般沸沸揚揚,”玉娘的話雖是對著所有人說的,可眼睛直直地看著葉雙荷,“飄香樓別的不多,丫鬟肯定不少,照我說,應該把你們全打發到雙金店去,正好給我換一批省心的來!”
她口氣平和,話卻極狠。吳門河邊的青樓也分三六九等,飄香樓是頭等的,雙金店則是末等。傳聞雙金店的頭牌姑娘過得還不如飄香樓裏一個丫鬟。玉娘說要把她們買過去,語氣不像開玩笑,一眾灑掃丫鬟立刻怕了,告饒聲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