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也肯定會說。好了，就這樣吧。還請在座各位做個見證。”
他每說一句話，石議謙的眼色便深下去一分，直到最後已沉如深潭，寒不見底。
葉雙荷偷眼瞟了瞟屋子一角的刻漏，已經是亥時末刻了，換言之就是差不多快到晚上十一點鍾了。一般酒宴開到這種深更半夜的時間，早該賓主盡歡，改回家的回家，改留宿的留宿了，就連飄香樓也差不多停了歌舞奏樂，怎麼石議謙和蕭牧廷還有心情在這裏比劍。
雖說接下去的場麵很值得期待，但是她還是不得不懷疑這兩人今天是打了雞血，還是非要趁今天分出個高下？
“那麼，蕭兄請。”石議謙朝門外一揚手。
蕭牧廷象征性地抱了抱拳：“啊，石大人客氣了。”說罷也不推辭，當先跨入院中。當下有下人拿了竹劍來。兩人相互看了一眼。蕭牧廷渾身散發出一股淩厲的氣勢，傲然地看著石議謙。石議謙站在對麵，神色幽深，像是將蕭牧廷的鋒芒全部吸收並且消融掉了。
月筠抱著琵琶，起手撥弦。
葉雙荷覺得這曲子很熟，半晌才想起，這是夜寒昨天晚上哼唱了半宿的那支。
樂音一響，幾乎是電光火石之間，石議謙和蕭牧廷已錯身而過，待葉雙荷定睛，才發現這兩人互相換了個位置。
場麵很好看……但，葉雙荷不得不承認，她看不懂……完全不知道誰占了上風，也猜不出誰的贏麵更大。
其實說白了她連武俠小說都沒有好好看過幾本，此番乍見真人版，雖然沒有書裏寫得那麼玄幻，卻也足夠令人歎謂了。
竹劍交鋒發出的聲音沒有金屬的刺耳，但是相交時的聲音也足夠讓人心驚膽戰了，閉上眼睛聽，倒像驚蟄的春雷。要不是知道這兩個人都還算有分寸，她真要懷疑他們是不搞個你死我活不準備罷休。
夜寒手中的節奏加速，石議謙和蕭牧廷交手的速度更快，等再次分離兩端時，卻見蕭牧廷的臉色不太好，而石議謙的鼻翼上甚至掛著幾滴汗珠。
這時的天氣雖然已經不太冷了，但畢竟不暖和，葉雙荷前兩天還因為少穿了一件衣服哆嗦了半天，此時看他們兩個的情狀，的確是拚了全力的樣子。
石議謙為了父母舊業也就罷了，蕭牧廷又為什麼？什麼故事這麼重要值得他這般？
葉雙荷這般茫然地想著，也不記得石議謙和蕭牧廷兩個人交手多久，總之曲子沒有結束，蕭牧廷沒有輸，石議謙也沒有贏。
大約是曲子接近尾聲的緣故，節奏漸漸慢了下來，亦或是棋逢對手，已經筋疲力盡，反正院中兩人的步法也遲緩了許多。
葉雙荷雖然看不懂，但是照現在這個情況，肯定是蕭牧廷占便宜。
——如果她沒記錯，待這一句彈完，曲子就要結束了。
夜寒的手指向最後一根弦劃下，眼看結果落定。也許是錯覺，葉雙荷隻覺得這一刻好似被拖進了慢鏡頭，就在夜寒手指碰到弦的那一刻，一根束發用的青玉簪子先一步飛落到弦上，碰響了另一根弦音，然後掉落在地，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簪子撥到的那個音，正好是這首曲子開頭的第一個音符。
本來的結束音被打亂，夜寒有些失措，不過還是定了定神，將這首曲子再次從頭彈起。
葉雙荷覺得這簪子好眼熟，貌似之前在石議謙頭上看到過，這才想起來去注視發簪飛來的方向。
石議謙這根簪子古樸溫潤，沒有什麼多餘花紋，本來就是拿來裝飾用的，此時他拋了簪子，束發也沒有散開，隻是因為方才出手太急，拔簪子的時候帶落了一縷頭發，掛在臉邊，不知怎地居然隱隱有一股不合稱的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