縮肩膀,閉上了眼睛,便抽身出來,離開了那間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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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雜草叢生的宮院,眼前就是冷宮的宮門了,冥羽回過身來,直直地看向尾隨而來的封靈素。
封靈素唇角動了動,眼中有一絲晦暗,卻什麼也沒說。他見冥羽今日到來,自始至終沒有多看自己一眼,不知怎的,心裏竟有些空落落的,情不自禁便跟了出來。。
冥羽斂了下眉眼,問道:“前夜給你的藥丸用完了嗎?”。
封靈素有些心慌意亂,“沒、沒有。”。
冥羽又從腰間摸出一隻銀盒,隱隱有清淡的香味飄散而出,上前一步,執起封靈素的皓腕,將盒子放入他的手中,“這個,可以治傷、去疤。”。
封靈素抬起水眸,幽幽地看著冥羽。。
冥羽轉過身去背對著封靈素,低聲道:“至多再有兩日,他便可退燒,你用這盒藥膏給他塗抹全身,那些傷很快就會好的。”。
封靈素看著眼前修長的背影,手上還殘留著她的溫度,可是仍然覺得離她好遠。
冥羽邁了兩步,停了一下,唇間輕輕吐出兩個字,“多謝!”。
封靈素眼瞧著那抹藍色的身影逐漸消失,心中波瀾起伏,再也不能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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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冥羽來到椒房殿,告訴了穆清幽和絮兒冷宮中發生的事。穆清幽大為驚訝,隨後又是唏噓不已。穆清幽從來不知當今聖上有哪些君侍,因著皇上的禁令和冷遇,即便是有的侍君偶爾在禦苑中碰上他,也從不過來問安。絮兒更是吃過不少暗虧,在宮中幾乎沒有朋友,有時想要八卦一下,也左右不離椒房殿的瑣事。他們二人竟從未聽說過本朝冷宮裏還住著人,而且是傷病如此嚴重的一個孩子。。
於是,當日深夜,穆清幽和絮兒兩人便偷偷溜出椒房殿,帶了藥品和衣物去了西苑盡頭偏僻的冷宮。適逢凝霜病發,狂哭嘶喊,在床榻上亂滾,水秀一人治不住。穆清幽緊緊抱住凝霜,又怕他忍受不住咬傷自己的舌頭,便將手指伸進他的口中,霎時間兩根細白的手指鮮血如注。穆清幽強忍劇痛,吩咐絮兒和水秀趁勢灌藥,折騰了半個多時辰方才將息下來。凝霜眼神迷亂渙散,大口地喘氣,感覺到身後溫暖的懷抱,口中下意識地喚著哥哥、哥哥,貪戀地偎在穆清幽懷中,沉沉睡去。穆清幽抱著他大半個晚上,那燒竟然奇跡般地退了。。
此後,封靈素和穆清幽兩人便一日一夜並不照麵地輪流照顧著凝霜,凝霜也憑空裏多了兩個疼愛他的哥哥。。
冥羽同樣一有空便會去冷宮看望凝霜,幾乎次次都會碰到封靈素。說來也奇,隻要冥羽一來,凝霜就會變得無比清醒,而且十分乖巧聽話。冥羽時常將他抱在膝上,讓他偎靠著自己,哄著他唱那夜的曲子。。
“紛紛墜葉飄香砌,夜寂靜,寒聲碎……”那時,隻要是母皇不來椒房殿的深夜,爹爹將自己哄睡著後,便會在院中輕輕奏響此曲,低聲地吟唱。。
冥羽思緒如飛,靜靜地聽凝霜唱曲,他的嗓音同他的哥哥一樣,珠圓玉潤,清麗而舒緩,冥羽十分慶幸,這些年的折磨摧殘,竟沒將他的好嗓子磨壞。。
冥羽還曾問過他這曲子是誰教的,凝霜隻說是主人所教,其他的卻含糊不清,說不上來。冥羽暗自思量,他的主人不是皇上嗎?明嵐怎麼可能教他唱先帝後的詞曲?難道另有其人?會不會和惜雲公子的主人是同一個人呢?可惜這些都隻是猜測。。
封靈素每每看到凝霜親密地依偎在冥羽懷中都會臉紅心跳,不斷地問自己:這與我何幹?這與我何幹?可是總是見她將自己視若無睹,心中的淒涼傷感便如同秋日的落葉一般無依無憑、無所適從了。。
冥羽也知他在身後默默地注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心中暗想,清幽哥哥說的沒錯,他的確是天性純良之人,隻可恨生在了封家,猶如淤泥中的一朵清蓮,永遠也無法脫離那樣的汙濁之境。
雖然自己已在努力忽視他的存在了,可是時時都能感受到那道熾熱的視線,冥羽的內心也不由自主地受到了波動,仿佛能夠感覺到那無邊的哀傷在肆意漫延。又想到總有一日會與他的母親正麵對峙,眼中便閃過一抹狠厲之色。。
封靈素無意中瞥見冥羽深眸中隱藏的冰刀,陡然一驚,隨即便憶起穆封兩家的恩怨,頓時心灰意冷,與皇後哥哥的交情已然無望,與她更是不可接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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