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鄲城是舉城空巷。
因為,它是盧氏被實施淨刑的日子。
有所謂,君予不立危牆之下,不近淫穢陰險晦之物。
按道理,不管是還是玉紫還是趙出,都是不能前來觀刑的。
不過玉紫想來。
這一天,她換上一襲深衣,頭戴紗帽,也沒有坐馬車,在兩個劍客地簇擁下,向邯鄲城中安施淨刑的地方走去。
剛剛走到,她才發現,前麵已是人山人海,似乎大半邯鄲城的人都到了。
他們圍著赤足搖鈴的巫,笑鬧不休著。
從這個角度,根本就看不到行刑的場麵。
可前麵已沒有立足之地了。
玉紫猶豫了一下,她回過頭來,向身後之人輕聲問道:“便不能再進麼?”
一劍客叉手道:“然。”
玉紫皺著眉,好一會,地喃喃說道:“也罷。便在這裏看吧。”
這時的她,一點也沒有注意到,離她百步開外,一輛馬車正掀開一角,一雙美麗的眼睛痛恨地瞪視著她。
坐在馬車中的,正是齊公主。
在她的身邊,坐著明顯消瘦許多,可臉上好在還恢複了神采的齊太子。
齊公主瞪著玉紫,咬著唇,忍不住向齊太子說道:“大兄,你看那玉姬!”
“玉姬?”
齊太子轉過頭來,他伸手掀開車簾,望著側方那個神采奕奕的便裝婦人,歎了一聲,道:“隻有她還是安好。”
“她自是安好。”齊公主忍著怨恨,賭氣地說道。她很想痛罵,很想說些惡毒的話,可她知道,就算大兄被那玉姬害得威信大減,差點地位不保,就算他被害得關了好些時日,跪在橫山之下向趙氏鬼神泣罪。他對玉姬也是有情的.而且,他已完全相信了玉姬的話,認為盧姐姐是妖婦,認為是盧姐姐害的他。
所以,她連重話也不能說半句。
齊太子回頭盯向妹子,盯了她一眼,他輕聲說道:“妹子,嫁不得趙出,實是為兄之過,也是那個盧姓妖婦之過,你忘了他吧。”
頓了頓,他長歎一聲,道:“以趙出對玉姬的感情,便是你真嫁給他,也是獨守空房的時間多。這事是我所料不周啊,你還是放下吧,大兄另外再幫你找個更好的夫主。”
齊公主才抿著唇,半晌才哽咽道:“天下間,除了大兄,還有比趙出更好的男人?”說到這裏,她眼前浮現了趙出那俊美的麵容 ,心下一陣絞痛,直想著,如果白己嫁到別個國家,與一個腸肥的老臭君王過上一生,還不如就此死了幹淨。
聽到妹子語氣中的強烈痛苦和恨意,齊太子一怔。
慢慢的,他苦笑一聲。說起來也正是這樣,天下各大強國的大王,哪個不是又老又毛病多多,天下間,還隻有趙出這麼一個年少俊美又有能力的君王是良配。
就在這時,前方鼓踩聲大作。
目上中天了!
馬上就要行刑了!
幾乎是突然間,齊太子不想看了,他沉聲喝道:“回去吧。”
“諾。”
他們的馬車回返時,沒有注意到,玉紫也在向回走去。
漸漸的,身後的喧囂和鼓聲,巫師的高歌,那漸漸燒起的火焰,還有那隱約的,女人慘叫,都被玉紫扔到了腦後。
轉眼,又是兩天過去了。
這一晚上,土台再次設宴。
這一次設宴,誠心忤悔過的齊太子將是重要客人。因為此次設宴,是為齊趙魏三國重歸於好,重訂盟約所設。
太陽沉入西邊天空。還有半個時辰便要入宴了,有點無聊的玉紫換上便裝,在花園小路上走著。現在趙出的後宮安靜之極,她是想怎麼走就怎麼走,再也不會蹦出一個姐姐妹妹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