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抓著身上的棉被,像抓著某個可以給她防護和武裝的道具。
沈卻靜靜地看著她,一言不發。房間裏充斥著一股讓人窒息的沉默。就在她快要支撐不住自己平靜偽裝的時候,他終於開口了。“到總部去任職,是我一直以來的誌向。”像是在給她某種安撫,他更加摟緊了她。
她抬頭望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卻全神貫注地聽著他的講述。
“我是一名孤兒,收養我的是一名美國幹警。”他唇角微勾,向她娓娓談起自己絕少向人提起的過去。“他的妻子在我去他們家兩年後就跟他離婚了,他一個人帶著我,供我吃飯、讀書。也許是受他的耳濡目染,也或許是……我以前家人的影響,我一直想當一名刑警。”
“你以前的家人?”她注意到他話裏的停頓,以及語氣裏微妙的變化。“你見過你的親生父母?”
他微微點頭。“我的父親就是因為吸毒而被關進監獄,我母親跟人跑了,於是我就被送進了孤兒院。我養父對我很好,他也是一名非常盡忠職守的警察,我很崇敬他。在我從警校畢業以後,他卻在一次追捕犯人的行動中因公殉職了……”他的聲音在說到這裏時變得有些哽咽,唐希直覺地擁住他,無言地給他一絲安慰。
“我就這麼通過考試、麵試進了國際刑警組織分部,主要負責毒品犯罪的案子,”他閉了閉眼,然後朝她微微一笑。“華盛頓分部某種意義上說被架空了,大部分重大案件都交給了聯邦調查局處理,我一年中很少能遇到幾件跟毒品有關的大案子。”
“所以你想去總部?”她看著他的臉。“因為這樣更能實現你的理想?”她輕輕地問。
“嗯。”他不假思索地點頭。
“那你這次回紐約……”“就是為了處理一些工作交接,材料轉移的事,估計下個月就要過去了。”他坦率回答。
她沉默了。這一次卻沒有了方才的那種絕望感,相反卻是一種對他、對他們之間的踏實。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追求的夢想,有自己的人生規劃,如果真的愛他,就應該理解和成全。也許他不可能做個她向往的那種老實顧家、安守本分的男人,但是隻要有愛,隻要她確信他值得她愛,那麼一切都不會是問題。
“沈卻——”她抬起頭,認真地審視他的眼。“你對我,是認真的嗎?或者隻是想跟我玩玩,當我是你的一個短期玩伴?”
他回視著她,緊抿著唇有一陣子都不開口。他的眼神裏閃著某種她看不透的深沉光芒,詭譎莫測。
“以前我從來沒想過結婚這種事,我父母、我養父母的婚姻經曆讓我根本就沒考慮過為了哪個女人安定下來,”他在沉默了良久之後緩緩開口。“我不信任長久的男女關係,唐希,這一點我不想騙你。”
她愣愣地望著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抬手撫摸她的臉。“但是你是第一個讓我有特別感覺的女人,第一次讓我覺得,我可以從你這裏得到一些讓人溫暖的東西。”這算愛嗎?其實他也不明白。“唐希,你是個好女人,值得人好好珍惜,可是我不確定,我是不是那個可以給你幸福的男人。”
她張開嘴,想對他說些什麼,但是被他阻止了。“你還在讀書,還這麼年輕,對未來的路還不是那麼清楚。也許,下一次,你會遇見一個你愛他而他也更加愛你的男人,也許你會找到一種更適合你的生活方式。所以,我不能貿然地給你承諾,在我們對彼此的感情和未來都還不確定的時候。”
她靜靜地聽著他的話,淚水不知不覺地從眼眶中緩緩滑落下來。他說得一點也沒錯,她還在讀書,而他的夢想才剛剛起步,誰都沒有把握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他不可能為了她留下來,她也不可能不管自己的學業義無反顧地追隨他去法國,現在談他們的未來,真的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