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煙漫漫,個人的目光有限,從來都隻能看見天地的一隅。
秦落煙摟住了傅子墨的腰,心中卻是從來沒有過的溫暖,也許,在這場風雲變色的天下動蕩之間,她隻是起了一個推動的小角色的力量,可是,當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她和他都還活著,已然是很好,很好。
“還有……”傅子墨猶豫了一下,才緩緩開口道:“殷齊失蹤了。”
“嗯?”秦落煙詫異的在他懷中抬起頭,對了,借著兩國交戰作為掩護,冥沏的人去奪取北冥國的政權了,那傅子墨的人呢,是去對付殷齊和南越國殘留的三大家族勢力了?
“在和你父親交戰的時候,他失蹤了。”傅子墨平靜的道。
秦落煙也擰眉問道:“派我父親去和他交戰,你是故意的吧……”
傅子墨瞳孔瑟縮了一陣,倒是沒有掩飾自己的目的,“知己知彼而已,隻要能達到目的,其他的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你不會以為我是一個善良又正義的人吧?不折手段才是我傅子墨,不是嗎?”
他從來就說過,他不是個好人,所以他利用了殷齊對秦落煙的感情,他算準了殷齊隻有在麵對秦落煙父親的時候,才會容易出現失誤。敵人的失誤,便是自己的優勢,這個道理他傅子墨又怎麼會不懂?
“你,會怪我嗎?”傅子墨低聲問。
“呃……”秦落煙頓了頓,低著頭想了想,終是抬起頭來,笑道:“不會。”
第二日清晨,邊城的城樓下傳來了消息,北冥國退兵了。城中的百姓們歡呼著從屋子裏走到了大街上,許久未見的笑容,在眼光下顯得耀眼而明亮。
一大早,傅子墨就讓金木準備了馬車。
秦落煙還在睡夢中,就被傅子墨抱了起來,他親自替她穿了衣裳,也不管她依舊閉著眼睛假寐,他直接將人抱進了馬車裏。
馬車搖搖晃晃似行了一個多時辰後終於停了下來。
“女人,該起來了。”傅子墨這麼說著,一口咬在了她的紅唇上,他咬得用力,惹得秦落煙吃痛的低呼了一聲。
她睜開眼睛,眼神幽怨的看向他,氣鼓鼓的模樣倒是逗笑了傅子墨。
“下車吧。”傅子墨卻不和她打眼神官司,掀開車簾率先下了車。
秦落煙幽怨歸幽怨,還是屁顛屁顛的跟了下去。可是下了馬車,當看見眼前的風景時,她卻忍不住大吃了一驚。
這是一座風景優美的小山,山不高,卻空靈秀麗,尤其在早晨的時候,竟然有隱約的雲霧妖嬈,讓人有種置身於仙境般的既視感。
傅子墨走在前頭,她跟在他的身後,約莫走了半盞茶的功夫,便來到了山腰之間的一片空地上,空地種滿了桃花,花還未開,但有枝頭一縷縷新綠讓人對未來花開的時候充滿了希翼。
“這裏是……”她的目光落在傅子墨的背影上,眼眶瞬間濕潤了,因為傅子墨已經在一個小小的墳頭上跪了下來。
他在點香,動作恭敬,態度誠懇,是她從未見過的傅子墨。這世上,能讓他幹行跪拜的,秦落煙還從未見過。
他將三隻燃燒的香插入香爐中,才轉身對她招了招手,“過來,陪大師兄說說話。”
大師兄……
秦落煙茫然的走到了傅子墨的身旁,看著那墓碑上“蕭凡”兩個字,頓時泣不成聲。
原來,大師兄的屍體是傅子墨他帶走的,而他選了這麼一個地方安葬了大師兄?從墳頭的香灰和周圍的環境來看,都是有人細心打理的,所以他經常來?
“這一輩子,是我虧欠他的。”傅子墨淡淡的道,拉著秦落煙在蕭凡的墳前又跪了下來。
山間的風,有些冰涼,夾雜著香草芬芳。
兩人在蕭凡的墳前跪了許久,背脊挺直,卻依舊給人一種淒然的感覺。直到陽光從山頭的背後冒了出來,一縷縷的陽光穿過桃花樹枝落在兩人的身影上,才讓那種淒然減淡了一分。
“子墨,虧欠他的,我們一起還吧,無論今生還是來世。”
“嗯。無論今生還是來世。”
“子墨,我愛你。”
“嗯,我知道。”
“那你……愛我嗎?”
“你覺得呢?”
“我要你說。”
“我不喜歡說,我隻喜歡做。”
下山的時候,山間小路上,兩人的對話被風吹散,沒有留下一絲痕跡,可是,他們之間的感情,卻是任海枯石爛都無法磨滅開去。
一生一世一雙人,不求皇權富貴,但求一人心,白首不相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