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的親人!

從天亮一直到天色暗淡下來,小匹迪一直悄悄地觀察著身後這個男孩:他長得稱不上英俊,長長的頭發,像稻草窩一樣,顯然已經很久沒有打理了,額頭前的一綹頭發像是染成了金黃色;他的麵頰瘦長而蒼白,這反而使他的個性中平添了一絲冷酷;左耳朵上打了個耳洞,更顯得少年老成。

坐在他旁邊的中年男人顯然是他爸爸,他的爸爸一臉冷漠,從穿著上看,像是公務人員。他們父子倆不怎麼講話,一整天下來,除了父親說了一句“該吃飯了”,孩子說“那好”之外,他們沒有多說一句話,仿佛保持沉默可以得到一座金庫一樣。

夜晚到了,小匹迪的暗中察訪並沒有使他收獲到什麼有用的信息,他認為早上在衛生間外聽到的隻不過是那男孩在受到內心折磨時隨口說的泄憤的話。他不會殺死他爸爸,畢竟,有幾個孩子肯對自己的親爸爸下手呢?

“爸爸,我來為您倒水。”匹迪聽到那男孩的聲音,這使他凝固的思維突然發漲了。

——開始了嗎?

他從座位上站起來向後張望。

“嗯,好孩子。”爸爸平靜地說,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匹迪看見那男孩接過爸爸手中的茶杯,往車廂一頭的鍋爐室走去。他跟上那男孩,小遠來不及抓住他問他在幹什麼。

但是,經過節節車廂之後,那男孩已經回來了,手裏捧著茶杯,倒沒有看出有什麼不妥。

他飛奔回自己的座位上,眼看著那爸爸接過男孩手中的茶杯,很自然地喝了兩口。

——啊,沒事?

五秒過去了,十秒,一分鍾… …爸爸望著車窗外。兩分鍾,三分鍾,五分、十分鍾… …爸爸還是目不轉睛地望著車窗外。

或許,是我多想了,小匹迪心想。

一個小時後,那男孩的父親開始趴在餐台上睡覺,看見他那樣安詳,小匹迪七上八下的心逐漸安靜了。

火車在減速,身後的男孩站起來拿行李了。

——咦,他要下車嗎?他爸爸還在睡覺。

不對啊,在那男孩拿著行李走到車門口時,匹迪站了起來,走到了男孩的父親旁邊。

“叔叔、叔叔,”匹迪搖著他,可他睡得太沉了。“叔叔… …”小匹迪又加了一把勁,還是不醒。

他戰戰兢兢地把手伸到叔叔的鼻孔前,腦袋頓時像被炸開了花。

“啊,沒氣了,他真得死了… …”小匹迪說著跑到小遠身旁,告訴他現在必須要下車。小遠還沒有弄清楚情況,他大叫著:

“到了嗎?到了嗎?嘿,是不是在這裏下車啊?”

小匹迪已經沒有時間向他解釋。火車已經進站了,車門正在打開。

沒辦法!小遠隻好跟著匹迪下了車。

“在那裏!”一下車,匹迪就指著那個頭發亂亂的男孩大喊,他循著聲音回頭看了小匹迪一眼,立刻拔腿就跑。

“嘿,不要跑… …”匹迪大叫,“站住,你跑不掉的,你殺了你父親… …”

站台上沒有一個人理睬他們,他們隻認為這或許是幾個小男孩在玩鬧。

10

10、10、這座城市叫佛山 ...

匹迪追著那男孩,他跑得太快,他感覺自己都沒辦法追上他。或許,應該停下來尋求人幫助。但也許,就在他停下的那一刻,那男孩已經跑遠了。因此,他一直追著他,跑出了車站,跑到了大街上。

小遠顯然追不上匹迪,他現在已經不知落在哪一條街上。總之,小遠跟丟了,這使他感覺自己像是被拋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