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鬼哭神號,血濺如雨。
隻不出三十回合,雷公悶哼一聲,右胸被惜朝的小斧斫中,鮮血噴濺而出,右手雷公錘脫手落地。惜朝長劍揮向雷公喉頭,雷公招架不及,左手錘脫手砸向惜朝,竟是要拚個兩敗俱傷。惜朝閃身避過,電母搶上前,揮動閃電鞭與惜朝鬥起來。雷公急喝道:“你鬥不過他,退下!”電母幾回合間已受傷多處,這時收手,惜朝也不追擊,麵帶一絲傲然微笑,全不把這二人放在眼裏,從從容容袖手而立,又哪像剛經過一場喋血惡鬥?碧色衫袖上濺了雷公的鮮血,倒似是繡上了幾朵豔豔紅蓮,碧紅相映,隻更添了一段風流。
雷公欲待開口,卻一口鮮血噴出,方道:“我二人加起來也不是你對手,我認了。電母,去將玄天渡劫珠拿來。”電母麵露驚訝,卻隻是默默去內殿取來一個金匣。打開金匣,隻見其中一顆碩大的墨黑色珠子,卻是熠熠生光。雷公取出珠子,捧在手上,似要交與惜朝。
忽然間、雷公手腕一回,竟將那顆珠子塞入了自己口中,吞咽下腹!
惜朝不料竟有此一變,欲伸手搶奪,卻已是不及。
雷公嘿嘿冷笑道:“碧蓮,我就是毀了這珠子也不會給你救你的人!”
惜朝麵上怒色一閃即逝,卻緩緩舉起長劍,冷冷道:“將你開膛破肚,又有何難?”
電母急忙撲在雷公身前,含淚急訴道:“碧蓮仙君,請你手下留情!那玄天渡劫珠,並非得之便可使用,而需雷公電母引天雷之力相渡,你若殺了雷公,我便立時自絕於此,你得了渡劫珠,也仍是救不活那人!”
惜朝麵無表情,隻手中長劍停在空中指住雷公電母,紋絲不動。電母盯著他,提心吊膽,麵上流露既哀且絕的神色,雖盼惜朝能饒過二人性命,但若惜朝下殺手,便立時自盡。雷公連連嗆咳,傷處口中不斷湧出鮮血,勉力道:“何苦……”
惜朝忽然皺了皺眉,道:“你為何要與他同死?”
電母苦笑一聲,道:“雷公與我夫婦兩千餘載,他死了我豈能獨活?”
惜朝仍蹙眉道:“那又如何?”
電母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似有所悟,苦笑道:“仙君,你修為高深,摒絕俗念,不沾紅塵汙穢,自是不能明白,這天庭最不可觸的禁忌……隻是我與雷公在人間便是夫婦,同修成仙,相伴兩千餘年。縱是情孽……”她轉而向著雷公道:“天上地下,我不會與你分離。”
惜朝緩緩點點頭,淡淡道:“罷了,既是天意如此……”便化去長劍和護他的蓮花,伸手將他攬入懷中,倏忽之間,便飄出雷公府院,隻留雷公電母二人死裏逃生,一片茫然。
雲端之上,耳旁風聲獵獵,滿天霧靄,不見歸處。惜朝輕聲道:“七少,對不起。沒能救得了你。”
他心中微微一酸。惜朝終於喚他名字了,惜朝喚他七少。惜朝口中,這簡簡單單兩個字,卻紮在他心底,教他生了滿懷的柔情。
可惜,他卻要死了。他已得道成仙,所謂死,不過是下界重入輪回,本不是什麼可怕的事情。可是……這一死,他便再也見不到惜朝了。這一死,再要修煉成仙又需千餘年,何況還不會如此生一般,機緣湊巧方才被王母召入天庭;不知要修到何年何月才能升天。
這一死,一別幾千年,與惜朝天上人間,兩不相見。
雷公電母做了兩千多年的夫婦,天上地下也不能分離。而他與惜朝相見相識,算來算去,也不過二十一日而已。
這二十一日來,惜朝幾乎從不與他交談,惜朝今日是第一次喊他的名字,惜朝甚至沒有對他展顏笑過。即便他要死了,也不見惜朝有半分不舍,半分傷心。可是他早已一天也離不開惜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