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叫,卻忽然醒了過來。睜開眼,隻見雲霧繚繞,聞得清香陣陣,有人已為他披上了從前那件皮裘。這景象,怎地這般熟悉?
他跳將起來:這裏,分明就是仙界碧湖!他還活著,他沒有死!
乍一抬眼,便看見碧湖中央那朵碧蓮,竟然已經盛開了。
他看見它,從來隻需一眼。可每看這一眼,卻恨不得有一千年、一萬年那麼久;它的色,從來隻有一種碧。可他看了這一種碧,世間萬物便再也沒有了顏色。
滿湖紅蓮綠荷,盡隻為了襯出這碧蓮煥開的盛景。蓮開千瓣,重重疊疊,相生相映,每舒展一分便牽惹一分心動。瓣間約莫見得中央一點嫩黃蓮心,似隱似現。霞光萬道,照得這碧湖仿如西方極樂世界的光明。清香漫天,勝過極樂世界的紛紜香露。隨風搖曳間,華彩流溢,光影離合,如佛祖說法時,滿天花墜。——可縱是西方極樂世界那五色蓮池、七重寶樹、萬瓣蔓珠莎華曼陀羅華,也比不上這一朵碧蓮盛開的清揚光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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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看,碧蓮並未完全開透。還剩那圍著蓮心的一圈花瓣,似展未展,微遮著蓮心。想必離全開也不過是幾日間的事。
而他身上神清氣爽,那纏繞折磨他七日之久的寒熱二氣,竟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他還好好的活著,什麼事也沒有;惜朝也還好好的在碧湖中盛開著。
開得這麼美,傲然盛放,驚世絕豔,灼目、刻骨、銘心。
他癡癡醉醉,輕聲道:“惜朝,惜朝,我沒死,我們都好好地在這碧湖,是天意麼,是上天開眼,佛祖垂憐,許了我們相伴相守麼?”
忽聽“嗤”的一聲冷笑,眼前霧起霧散,惜朝已變回人身,出現在他眼前。惜朝,惜朝。他經曆了一場生死回轉,終於又見到惜朝了。
惜朝仿佛沒有變,又仿佛變了。惜朝依然清絕孤傲,依然神情冷淡。可隱隱約約間,好像有紅塵萬丈不盡幽思,纏綿上了這本來高高在上隔絕塵俗的仙人。那雙看著他的眼裏,眸光深處,竟透出一分宛轉。
他乍見惜朝,歡喜萬分,一時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惜朝卻先冷冷道:“什麼上天,什麼佛祖,法相金身,裝腔作勢,你指望他們,還不如指望我。”
他奇道:“惜朝,是你救了我?……究竟是怎麼回事?”他話未說完,惜朝忽然眉頭一皺,微側了頭,若有所思。他便靜等惜朝說話。
惜朝卻又抬頭看他,聲音放柔了道:“那不過隻是一個夢。小七,夢裏你說想看我真正開心的笑,當時我答應了你,卻沒做到。現下滿足你。”說罷便展顏一笑。
便如碧蓮驟然盛放的一刹那。彈指間,混沌初開,日月消長,雲起雲滅,三界繁華盡黯,眾生萬靈,盡為這一笑傾倒。
他驚豔,癡醉,聽不見惜朝低低一歎,看不見惜朝幽深眼底神色。惜朝抬起手,竟輕輕伸向他的臉。指尖微涼,將觸未觸,從他眉眼間順著臉頰輕輕滑下。惜朝的手勢,竟是他從未見過的溫柔。
這冰涼又溫柔的觸♪感,似要伴隨他永生永世,絕不分離。
然而惜朝衫袖一拂,他便猝不及防地帶著這滿懷的驚豔與溫柔再次沉入黑暗。
他渾身巨痛,驚醒過來。四下一看,不由大吃一驚。
他身被捆仙索五花大綁,琵琶骨上穿了縛仙索,劇痛難挨。麵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