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金星道:“陛下莫忘了,那碧蓮本是世間至純至淨之物,上古魔神之力卻是至黑至暗,他的元神如何承受得住?臣敢保證,不須多少時間,碧蓮的元神必將被魔神邪力焚毀!陛下隻需令天兵天將困住碧蓮、拖延時間,臣保證他上不完九百九十九級台階,必將魂飛魄散!”
魂飛魄散!
什麼是、什麼是魂飛魄散?!他癡癡怔怔,全不明白,說不出一個字。隻是看著那陰陽通天鏡——
他看見,金戈鐵戟,搖旗擂鼓,張起天羅地網。黑壓壓十萬天兵天將,如潮水般湧向惜朝。而惜朝手中血色長劍隻一揮,劍光所及、劍風所掃,如有魔力相助,登時血肉橫飛,鬼哭神號!
他看見,天兵天將成批倒下,外圍的又紛紛湧上。惜朝踩著倒在他劍下的屍體,一級級台階直殺上去,長劍下斷肢紛飛、鮮血四濺。惜朝雪白的長發狂舞,血紅的眼瞳赤光灼灼,恍如上古魔神,重新降世,毀天滅地!
他看見,連惜朝那銀色的小斧都變作血紅色,不知是因承了魔神之力,還是被鮮血浸染而成。小斧在天宮上空飛旋呼嘯,所過之處、斬出一片片血瀑。惜朝步步前進,隻是殺、殺、殺!
他看見,玉帝王母,縮在龍椅背後瑟瑟發抖,一眾文官,趴在地上雙手捂頭。天界各宮各殿如臨末日,大門禁閉,無人敢出。
他看見,戰旗摧折,戰鼓崩毀。乾坤失色,日月無光。烈焰熊熊,濁霧蒙蒙,狂風颯颯,驚雷滾滾。整個天宮顛動搖晃,好似要崩裂塌毀。暗黑的天幕,不斷劈下一道道血紅色的閃電。
他看見,惜朝長劍斬了五方揭諦的頭顱,小斧割了四值功曹的喉嚨。二十八宿、九曜星官,一個個斷手殘腳。惜朝碧色衣衫,已半染做血色……
晴仙子低聲道:“你可知,這一場大戰,碧蓮仙君他,整整殺了三日三夜!——天宮的三日三夜,便是人間的整整三年。這三年,人間大澇,江河決堤,淹沒村鎮,家破人亡;更兼九州戰火紛飛,城池焚毀,十室九空,白骨遍野。而天上一日,又等於冥界一百年時光,這地府之中,也因冤魂衝撞,興風作浪,被攪得三百年無一日安寧——這都是因他動了上古魔神之力大開殺戒,才攪得三界濁亂、天翻地覆啊!”
他悚然一驚——什麼,天上一日,竟是地府中一百年?那麼他在地府中等了三百多年,天界豈不是隻過了三日?
是了,他初入黃泉時,孟婆曾說,三百年來生意前所未有的好,尤其是天上神仙的魂魄,隻是這幾年少了——那正是因為,這三百年來,天上被惜朝所殺的神仙紛紛轉世,人間也死亡無數!而後來死者漸少,是因為這一場大戰即將結束……而惜朝也終於從誅仙台上救下了他。
可是,惜朝的元神不能來地府輪回,是否正因為此,惜朝才要他趕緊轉世投胎,與他在人間相見?
他茫然心道:難道真是自己錯解了?難道惜朝早已在人間等著他了?難道他本就不該在這地府滯留?
陰陽通天鏡中,隻見那九天十地、雷電怒鳴、鬼在哭神在號,惜朝提劍執斧、掀一場血雨腥風、翻天覆地!
那天界,鮮血翻湧恍如人間江河決堤,屍身遍野勝似地府白骨成山,十萬天兵天將,全化作惜朝腳下橫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