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扒了範小川給他穿上。穿戴整齊才記得囑咐道:“萬事小心。”範小川惱的幾乎內傷吐血。
宋鈺抱著小川在人們的掩護下來到了後院的馬棚。他親手幫小川將殘廢的雙腿牢牢綁在馬鞍上,小川一臉平靜,看不出害怕,憂傷,隻是望著一片火光的院子,以及偶爾飛過的箭矢。
臨走的時候,小川低頭看了看宋鈺,喃喃道:“本來想親手殺了葛灰,報血海深仇,怕是沒了機會,你把我殺了他,將他挫骨揚灰,我死也所值,沒有遺憾了。”
宋鈺沒說話,低著頭為綁腿打結,許久才悶聲道:“記著,不停地跑,不要停,突出重圍,我回去救你的,相信我,你會沒事的。”
範小川苦笑,你想的也太天真。腿上綁了個結實,彎腰都有些困難,他費力低□子,指尖輕輕地摸了摸宋鈺的臉頰,而後直起身子歎了口氣:“你欠我挺多的,下輩子還吧。”他笑起來,一鞭子甩在馬屁股上,利劍般衝出了火海,身後十幾個死士緊隨其後,他們明白等待著的隻有死亡,升天。
人馬衝出去的瞬間,單單是一個側麵,宋蓮立馬認出了那人。一聲令下,大部分人跟著衝了過去。宋蓮也緊追其後,她明白,這就是在搏命,輸了一敗塗地,贏了她就是這個國家第一個女王。一切都是值得的,她想著,加快了速度。
一直追了幾十裏地,人馬皆是疲憊不堪,終於在懸崖邊上逼停了那人。死傷已經大半,他的弟弟背對著她坐在馬上,隻是緊緊的坐著。
剩餘的死士跳下馬揮刀抵抗,幾乎是以卵擊石。當隻剩下宋祺一人時,宋蓮停止了剿殺,她看著自己的弟弟,隻說了一句:“最終還是我贏了……”
馬上的人肩膀動了動,她有些迷茫,這還是害怕還是什麼?下一秒她聽見了響徹山脈的笑聲,笑得那麼淒慘絕望,卻又是開心至極。那人回頭:“我們都輸了……兩敗俱傷,漁翁得利……”
宋蓮張大了嘴,幾乎要尖叫。這個人,這個與自己弟弟如此相像的人,她認得,不就是宋鈺身邊的大夫嗎。她幾乎是瘋狂的顫栗,戰栗著。一個手下跑過來對她說,廣陵城突然聚集了不少騰龍閣的死士,他們圍剿的人死傷大半,安慶王正帶著兵馬往這邊趕來。
宋蓮看著範小川,笑著搖頭:“沒想到還是著了老六的道道,那人若是有野心,帝王非他莫屬。”她揮了揮手,手下十幾個人拉開弓箭對著範小川,她說:“就當給我陪葬吧……反正你也是他手下的棋子……沒人要的棋子……”
滿天的飛箭,範小川好像看見遠處滾滾塵煙,許是那人趕來了吧,也沒說謊,終是來了,隻是晚了一步罷了。他合上眼睛,有那麼一種解脫,心氣神都是鬆弛著,身子一陣劇痛,連人帶馬摔下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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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蓮被囚禁,一幹人等就地正法。
今日就是啟程回京的時刻,大家忙碌著準備車馬。臨走前,蕭龍和宋祺密室談了很久,兩人出來都帶著微笑,想來彼此都是滿意的。
宋祺沒有和司徒拓說過話,隻是有條不紊的指揮者手下散後,想著回到都城等待的那一場清剿。都是些廢神的事,有些吃不消。
安慶王宋鈺沉著臉,沒人敢和他說話,更不敢提範小川的事情。叛賊除了宋蓮,他留了葛灰一條命,生不如死的關在牢房裏,被挑了手腳經脈,剜了雙眼,割了舌頭。下人們每次看著都覺得渾身發冷,還不如一刀殺了來個痛快。可是安慶王說,這個人的命要留著,等那個人回來親手砍了。沒人敢接話,都知道那個人是回不來了。
陰沉的安慶王一直將自己關在屋裏,對著空蕩蕩的輪椅發呆,也會喝著小酒自言自語。關了幾天,破天荒的叫了司徒拓。他和司徒拓圍著桌子喝酒,吃菜,老半天沒說一句話。司徒拓想安慰安慰他,一張口覺得自己都是滿嘴的苦澀,怎麼去安慰別人呢。他隻能一杯杯喝酒,看著發呆的安慶王。
還是宋鈺第一個開了口,他說:“小川說我欠他很多,我想了這些天,從第一次見到他開始回憶,突然發現真的是欠了很多。怎麼以前都好意思對他呼來喝去的,怎麼都不覺得愧疚呀。”他喝了一杯酒,放下酒杯說:“別和我一樣,別辜負了惜緣。你欠他也挺多的。至少就那隻眼睛,你一輩子也還不了。他是為了救你和你的父親,帶著先帝的特赦令連夜趕去阻止老六的,哪知道中了老六的毒計,被弄瞎了右眼。這些年他的視力明顯下降,他現在還年輕,記得小川說,他老了估計會失明的。為了你們這幫子昆山奴,他四處樹敵,滿朝文武皆是對他不滿,若是他瞎了,可怎麼辦呀。”見司徒拓不語,他苦笑:“不是讓你同情他,隻是不想你和我一樣,失去了再後悔,有什麼用?”
出來的時候,司徒拓有些恍惚。他滿腦子都是那句‘說不定以後會失明’,於是他就想,若是有一天宋祺瞎了,他會好生握著他的手,拉著他走路,不讓他摔倒。他會幫他一個字一個字念奏折的內容,別人都信不過,他隻信自己對宋祺的忠心。他會幫他……他突然一個激靈,他想起休景對他說,主子,跟我們會紅玉國吧,那才是我們的家。這是休景在突圍後,幾乎懇求著對他說的,那一刻不能否認,他的確動了心。出門的時候,他看見了宋祺的背影,也知道那人是聽見了,什麼都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