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段(2 / 3)

然而四周卻不約而同響起倒抽冷氣的嘶嘶聲,因為寧如謙從未收徒,也沒人敢在他麵前提此事,怕高攀不上、怕被冷眼相待。

寧如謙亦是怔了片刻,才道:“好吧,從今往後你便是我徒弟了。”

“是,師父。”段昔應得響亮,卻不知往後有得罪受。

師父在上三

“呀——!”

聽到突如其來的一聲尖叫,寧如謙手下一頓,濃黑的墨汁滴在了宣紙上,暈染開來。

他隨手將筆擱在白玉筆架上,步出屋外,明日便是大年三十,明月城內一片喜氣洋洋,一向幽寂的雙雪堂也見不少奴仆奔走。

昨夜下了場大雪,院子裏的梅花竟提早了花期傲雪怒放,白雪映紅梅,甚為應景。

“笛管家。”寧如謙低聲道。

正忙著指點奴仆裝點走廊的笛管家應聲小跑了過來:“堂主。”他年約四十,圓圓的臉,慈眉目善的,裹著藏青色的襖子,看上去十分寬厚的模樣,實際上精明得很,這院子裏裏外外都打點得甚為妥帖,跟著寧如謙近十年,深得信任。

“方才發生了什麼事?”寧如謙問。

笛管家如實道:“回堂主,是段小公子在廚房偷吃蜜餞金棗,不小心打翻了廚娘剛準備好的燕窩雞絲湯。”

“我可不是偷吃,我是餓了,剛好經過廚房。”段昔不知從哪個角落竄出來,笑得眉眼彎彎,負責他衣食的侍女見他尚且年幼,又長得明眸皓齒,便給他梳了總角雙髻,套著件銀紅襖子,領口袖口都滾了一圈雪白貂毛,這會兒一笑,猶為可愛。隻見他手上還有塊繡著蘭花的小方巾,裏頭包著的可不正是蜜餞金棗。

笛管家很頭疼他,這時不時闖點禍出來,偏偏嘴巴又跟抹了蜜似的甜,教人對他生不起氣來。也不知主上是打哪兒接回來的頑皮小公子,把院子裏的幾個侍女哄得心花怒放。笛管家眼尖,一眼就看到段昔手中的小方巾是蘭沁的,那丫頭的手巾上都繡著小蘭花。想來便是她們幾個在廚房幫著段昔講好話,哄得廚娘還多給了幾顆蜜餞金棗。

寧如謙看了段昔一會,道:“你今日的功課完成了?”

段昔扁扁嘴:“就是紮了一上午的馬步,所以才餓的。”寧如謙答應收他為徒,卻說來年開春才正式教他,這些日子都是練習基本功,有時忍不住偷懶,下場便是練習加倍。

寧如謙聽了收回目光,對笛管家說道:“往後給他多備些點心。”

“是,主上。”

“你先下去罷,段昔留下,給我磨墨。”寧如謙對笛管家說道,轉身進了屋內。

段昔一張小臉頓時垮了下來,他最最討厭便是磨墨,早知如此還不如主動向寧如謙領罰呢……他可憐兮兮的望著笛管家,笛管家咳了兩下,表示愛莫能助。

寧如謙字畫了得,與有著江南第一才子之稱的苑子野不分上下,各有千秋。

段昔從匣子裏取出墨條,又拿來潔淨的硯台,寧如謙沒有催他,他便也不慌不忙的準備著,心裏巴不得笛管家進來通報有事務讓寧如謙去處理。

可惜事與願違。

段昔隻能站在寧如謙身側磨墨,磨墨是個細活,不單講究力道的輕重快慢,磨墨人還得姿態端正,這是為了保證“墨正”,心正墨亦正,心不正則墨磨偏,墨若不正偏斜,既不雅觀,磨出的墨也不均勻。

見寧如謙提筆落畫,姿態優雅,從容不迫,段昔愣愣的盯著,連磨墨都忘了。

寧如謙畫的是墨梅,梅花清麗高雅,躍然於紙上。

“朵朵花開淡墨痕。”段昔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