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瓊羅扯出一抹淺笑:“你也並不在意不是麼?十年前我悔婚,你一句為什麼都沒有問。我以為你無情,你卻替我出麵,顧全謝家莊的名聲,我以為你多少對我有意,卻始終對我冷如陌生人。早在十年前我便看透了,我已為自己的任性失去了一條左臂,又為何還要執迷不悟的誤你一生。”
寧如謙抬眸看她,道:“你可以呆在謝家莊,而不必到靜庵。叔父很擔心你。”
謝瓊羅輕笑出聲,她臉上脂粉未施,如此一笑明麗動人,隻可惜眼如深潭,一片靜水無波:“我早就猜到,你每年來見我並非是因與我有舊情,而是為了履行你的責任,你答應你父母會好好待謝家莊的誓言。”
寧如謙並不否認。
謝瓊羅靜默了片刻,問:“我若現在想嫁給你,你會娶我嗎?”
寧如謙頷首:“會。”
躲在隔壁的段昔聽到此處,腦子裏一片空白的愣了許久,才終於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廂房,離開了畫舫。
原來師父果然如傳聞所言,沒有情隻有義。
自古情義兩難全,師父卻是輕易做到了,他心裏沒有任何人,連他自己都沒有。他在武學上一路走到巔峰,莫非正因他心無掛礙,無欲無求?
段昔隻顧低頭走著,不巧撞上了路人,匆匆講了句對不住便要擦身而過,卻被一隻軟如柔夷的手拉住了。
他微愕的抬頭一看,竟是淩霄樓的謝子靈笑盈盈的站在他跟前。
“謝姑娘?你怎麼在這裏?”段昔問道,一邊看向她身旁,“你大師兄呢?”
謝子靈道:“師父特許我回家幾天,我好久沒來花燈會了,便溜出來瞧瞧。大師兄忙得腳不沾地,哪裏有時間送我回來。”說著又緊張的問,“你失蹤的事可鬧得很大,是什麼人做的,你有沒有事?”
段昔四兩撥千斤,悠悠道:“我若是有事還會站在這裏麼?”
謝子靈一貫單純,問出的話自己都不太記得,聽段昔說沒事就放心了,隨後扯了扯他衣袖,忸怩道:“我從小就被送去師父那裏,隻在小時候來過一次花燈會,你快給我帶帶路,順便給我說說有什麼好玩的,我下次就可以帶大師兄來了……”
段昔揶揄道:“我還以為謝姑娘是邀我一道賞花燈呢,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謝子靈作勢要拍打他,道:“你快點!少說廢話!”
段昔搖頭道:“姑娘家凶巴巴的,大師兄會不喜歡的哦。”
這麼一說,謝子靈的氣勢頓時弱了下去,眨著眼,嘴巴開開合合的,愣是半句都說不出。
正在此時,“嘭”的一聲,空中綻出璀璨的煙火。
煙火是湖對麵放出的,他們站的地方正好能看到全景,格外美麗,謝子靈愣了一會,歡喜的喊了出來,拉著段昔直說:“你看你看,好漂亮!”
話音剛落,又是一束燦爛的火花,耳邊頓時響起眾人的歡呼聲。
下了畫舫的寧如謙抬頭看了一眼,怔怔的想起方才謝瓊羅所說的話——“寧如謙,我真想有一天能看到你臉色大變的模樣,想看看這世上到底有沒有能夠動搖你內心的人在。希望我下次再問你會不會娶我時,你不會答得如此冷漠無情。”
忽然身後的笛管家道:“咦,那不是公子麼?他身邊那位是誰家小姐,這樣看兩人倒是般配。”
寧如謙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是段昔和那個淩霄樓的小姑娘,兩人指著夜空中的煙火,看上去很開心。
他卻感到些微不悅而皺了眉。
作者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