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風道長歎氣道:“郡主你可是千金之軀,段大俠是受王爺所托才護你周全,如今諸事已了,你已無安全之憂,理所當然是要回王府的。我們江湖中人飄泊慣了,今夕不同往日,哪裏能再讓郡主你受苦受累。”
煙羅郡主秀眉微蹙,怒道:“你要再說此話,信不信我對你不客氣?我與段冥的事何須外人置喙,這幾年我和他生死與共,當中情意哪裏是你這牛鼻子能明白的。少在這邊故作姿態,好似我與段冥是一個天,一個地,不得一起。你這是看不起我呢,還是看不起你的兄弟?”
看不出煙羅郡主生得如此婉約,一開口卻是伶牙利嘴,絲毫沒有深閨女子的羞澀,看樣子的確是在江湖中打滾了一番,把青風道長說得是啞口無言,唯有摸摸鼻子,眼睛瞟向段昔,示意他幫幫忙。
段昔剛張開口,煙羅郡主一個眼神過來,頓時閉嘴。
不知為何,他有種預感,阿爹估計是逃不出郡主的五指山了。
在旁一直沉默的寧如謙緩緩道:“段大俠生性灑脫,看似風流不羈,實則重情重義,與郡主你甚為般配。既然段大俠急著要送你回京,證明對你亦是有情,生怕耽誤了你的年華。”
煙羅郡主的眼圈微微泛紅,低聲道:“我知道。”
寧如謙接著道:“以段大俠的個性,他肯定已不在青城,一來他與青城掌門的三個月之約已過,二來青風道長還在京城處理後續的瑣事。”
說到此處,他便停下了。
廂房中一陣靜默。
段昔轉頭看向窗外,佯裝不知情,實際以他的眼力,早就瞧出眼前這位青風道長乃他爹段冥所扮。
煙羅郡主為人單純,一時半會沒明白過來。
段冥在旁是汗如雨下,想瞪寧如謙又沒膽子,想溜走也沒膽子。他隻是想把煙羅郡主安安全全的送回王府,怎麼就比當初護她一路南下還難上幾倍呢?!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請神容易送神難”?
煙羅郡主想了會,突然抬頭看寧如謙,循著他的視線看向青風道長,頓時明白過來,瞪大眼睛,指著他“你你你……”了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段冥見勢不妙,想也不想,走為上計,為了避免寧如謙出手,還將桌子一推,一閃身從窗子躍了出去,一邊對段昔說道:“兒子,你爹我逃命去了,你好自為之!”
“想走?沒那麼容易!”煙羅郡主有樣學樣,也從窗子跳了下去。
接連兩道人影從自己眼前掠過,坐在窗邊的段昔默默的回頭看向寧如謙,對方正悠悠然的喝著茶,被推開的桌子已回歸原位。
“師父,你幹嘛拆穿我爹?”
寧如謙道:“你想看你爹如何做個負心郎麼?”
段昔拖著椅子坐近他,道:“也不能說是負心,阿爹也是為了煙羅郡主著想。雖然他如此單方麵的做主張的確有些可惡,但煙羅郡主自幼便在王府長大……”
寧如謙將手中茶杯輕輕放下,凝視著他道:“小昔。”
師父從未如此喊過他,段昔當下神情一斂,心知師父定有重要的事要講。
寧如謙慢慢拉過他的手,道:“我以前一直以為自己會是一個人走完這輩子的,便是收徒也從未想過。齊堂主和管堂主都與我講過,要我找個伴。我以為找不到的,可是我竟然找到了。世間一切不過是水月鏡花一場,身份跟地位都不是要緊的,能有人住在心裏,為你著緊,也讓你著緊,才是最重要的。我從前沒有辦法體會得到,現在,算是為時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