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天,第四場雪時,魏鑄長出許多肉。
而趙閑聽到一個消息。
貫童被抓走了,據說傷的很重,血把雪融了一大片,紅剌剌的,生死不知。
如今的魏鑄,已又是一隻胖子,他準備去救人。
他坐在長生雜貨鋪的門檻上,碎碎念:“那小子沒爹沒媽,沒上過學,連勾股定理都不會,九年義務教育還沒完成,可不能死啊。”
就這一句話,他絮叨了許多遍。
每說一遍,都瞅一眼屋裏的年輕男人,如果趙閑也看他,那胖子就以油膩又諂媚的表情和他對視。
但趙閑不怎麼看魏鑄,也不理他。
趙閑同學手裏握著一把雪亮小刀,正在雕刻一塊木頭,手很穩,神態很溫和。
那塊木頭是末世變異品種,密度有黃銅的一半,硬度比金子稍軟,入水則沉。
他換了身純黑色棉袍,腳邊生了爐炭火,木屑簌簌落在炭盆中,這木屑燃起來非常好看,木材中磷元素含量豐富,濺起許多細碎的火屑,仿佛紛飛的螢火。
趙閑沉靜如暗夜裏的鬼魅,滿身氣息也變得莫測起來,整個長生雜貨鋪,溫度都無形變冷許多,任火炭燒的再旺也無濟於事。
魏鑄打了個寒顫,很慫很怕的弱弱閉嘴。
趙閑一身詭異氣息攀升到極致時,陡然停止雕刻,吹了吹手指和刀尖兒上的灰。
笑眯眯看著魏鑄說道:“今年天寒地凍,整個天下會死許多人,按每人一百斤算,那就是幾百萬斤的血肉,蓋在雪裏,爛在土裏,來年草木長得旺,糧食肯定多。
老話講,人吃土一輩子,土吃人一回,但其實還是人吃人,魏鑄你坐哪都行,別騎門檻,我奶奶跟我說過,這會擋了財神進門,影響生意.我這是小本買賣,每個客人都金貴著呢。”
“老大您,您這話忒深了,我聽不明白,咱要是再不出手,小貫子就被他們閑園那幫砸碎整死了啊。”
魏鑄哭喪著臉,從門檻挪下來,盤腿坐在地上。
趙閑看著這個胖子,笑容燦爛又冰涼,就像星光,他的左邊臉酒窩很深,糾正道。
“那是我的閑園。”
魏鑄悚然一驚,抽了自己一個耳光,慌的很,磕磕巴巴的道:“對老大早晚會收複閑園,重新執掌大權。”
趙閑頗為嫌棄的看了眼,這個體重是他兩倍的胖子,輕聲道:“談何收複。”
“你這胖子要是生在古時候,連個幸臣都當不來。”
魏鑄一個酒色財氣樣樣沉迷的殘暴家夥,腦子並不太會轉彎,馬屁質量非常低。
趙閑兌換出一枚新鮮青蘋果,砸在魏鑄懷裏,笑罵道:
“那孩子投奔你之前,在我這蹭了許多頓飯,一斤飯吃下去,九兩屎拉出來,剩下一兩是餘下的情分,我會管的。”
這句話魏鑄隻聽懂了最後四個字,臉上笑出褶子,一口將那蘋果咬去大半,含糊道:“老大萬歲。”
趙閑不再理他,轉身走進內室。
齊白魚正在午睡,睡相極美。
趙閑搬了個板凳坐在床前,撚了她一縷青絲,笑容溫柔。
趙小樹坐在對麵翻書,自從得了魏景京那顆肉菩薩之後,她似乎更強大一些。
百忙之中,很給麵子抬眼看了一眼趙閑,說道:“還不錯,目前來說,人類中沒人是你對手。”
“理所當然,但我們人類,在你們眼中,和螻蟻有區別嗎?”
趙閑笑容微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