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菡被逼到角落裏,低著頭,此刻她的眼眶還紅著,便不敢看他。
晏瀝離得太近,她沒來由地呼吸急促起來。
幾不可聞的聲音從她唇齒間流出,含糊難以辨認。
晏瀝低聲:“嗯?”
輕輕呼出的氣息籠罩著柏菡。
“晏瀝你離我遠一點兒。”她伸手推開他,慌忙坐直,扣緊安全帶,“我沒哭。”
謊言太假,晏瀝失笑,這笑意仿佛在說“那我看見的是什麼?”
柏菡低著頭盲指著前方:“不是回家嗎?快開車。”
晏瀝啟動了車子,緩緩行駛向前。
這片區域沒有高樓大廈,隻有一片片的生態保護區,街邊偶有昏黃的燈光掠過,短暫地照亮昏暗的車內。隨著車越來越往市區駛去,燈光逐漸多了起來。春節期間臨城的外來打工人員都回到自己家鄉去了,又正值春晚開始之際,街上便沒什麼人。自從鞭炮禁放後,城市裏的年味隻能靠著街道兩旁商戶的裝飾來彰顯。
這樣紅彤彤的街景和寂靜的夜晚,給沉默的車內平添了一份曖昧。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柏菡靠在椅背上望著窗外淡淡道。
“嗯。”
她猶豫半晌:“鄭書藝和你是什麼關係?”
柏菡沒有料到晏瀝片刻猶豫都沒有就做出了回應,隻是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你希望從我這裏得到什麼答案?”
柏菡有些困,比起平日的花心思討好他,她現在隻覺得困倦又乏力。聽到這樣的話,她嗤笑一聲:“妹妹、初戀、白月光、情人,什麼都好,我隻想聽實話。”
晏瀝沒有回答。
良久,柏菡閉上眼,用輕淡如雲煙的嗓音帶著倦意道:“算了。”
聽不到的話,算了。
捂不熱的心,興許也該算了。
·
一連幾天,柏菡都收到了父母發來的消息,無一不是責罵。說她不辭而別沒有禮貌,說她這樣會惹惱晏家,還讓她趕緊想辦法懷孕。
柏菡懶得回複。
她坐在院子裏的秋千上,半打著瞌睡,麵前的小圓桌上鋪著蕾絲桌墊擺著電腦,續寫著她寫了兩年的。沒有讀者。
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趕跑了她的瞌睡蟲,接起一聽是許為寧。
“柏菡,出來玩嗎!”
她睜開眼,陽光刺痛了眼睛,有些酸澀。
“不了吧,我有點累。”
“不行,我快到你家門口了,今天你必須來,快去換衣服,化個美美的妝。一會兒見~mua!”
“……”
許為寧朝氣蓬勃的聲音,像在一幅灰色的畫中無意落下了一滴朱紅,緩慢暈開,增添了一分暖色。
柏菡拗不過她,上樓換了身衣服塗了口紅就站在門外等她。
不一會兒,遠處就開來一輛黑色的轎車,許為寧從車窗裏探出頭打招呼。
車在柏菡身前停下,駕駛位上的窗緩緩降下,露出一張有些熟悉的臉。
柏菡在記憶中搜尋著自己記得的幾個名字,不敢確定:“許臨?”
對方打開車門走下來,靦腆地笑了:“我很高興你還記得我。”
柏菡和許為寧坐進車後排,許為寧說:“知道為什麼這個時間喊你出來嗎?”
早上十點,確實早了些,通常她們都是約的下午。柏菡搖搖頭。
許為寧輕巧地彈了下柏菡的額頭:“笨!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嘛,晚上的時間肯定要留給你家人,比如說和你老公的二人世界啊。所以我們這種普通朋友,隻好占用你中午的時間咯。”
打開手機一看,二月二十,對,她的生日,和晏瀝的隻差十天。
“我忘記了。”
許為寧吃驚:“這都能忘!不過你忘了沒事,你身邊的人替你記得就好啦。”
開車的許臨透過內後視鏡意味深長地看了柏菡一眼。
許家兄妹訂了網紅中餐廳“雲歸處”的一個雅間給柏菡慶祝生日。
要說許臨,大學的時候和柏菡是同一屆,同在話劇社,兩人都是幕後工作者,主要幫著寫劇本,空的時候打打雜,關係不算很熟但也不生疏。許為寧小他們兩屆,也是機緣巧合下許臨介紹給柏菡的。大學畢業後,柏菡和許臨除了逢年過節的群發消息外就沒有聯係了,反倒是許為寧和柏菡玩得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