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手鏈燙得嚇人,八隻小小的瑪尼輪開始轉動,並且若有似無的傳出了誦經聲,唵嘛呢叭咪吽,由隱約到清晰,由微弱到強烈。
“嘶……”
譚嫣抓著吳哲腳踝的手指加大了力度,指甲居然隔著褲子摳進了肉裏,她不甘心的用那雙流著血淚的眼白盯著吳哲。
“啊!”她叫了一聲,嬌小的身軀癱軟在地,暈了過去。
“吳叔叔……”牆根的譚小寶終於出了聲。
吳哲回頭一看,他腦後的牆麵一片暗赭,頭頂滴著血,濡濕了他的臉頰。
“小寶?”吳哲自然而然的仰頭往上看,卻發現除了昏暗的屋頂,什麼都沒有。那些血好像憑空出現一樣,滴滴落在譚小寶的額頭上,順著鼻梁流下來,掛在他的下巴上。
“血哪來的?”少校暗忖。
譚小寶背靠著牆麵,眼睛緊緊閉著,兩隻手垂在下麵不停絞著自己的衣角。刹時,吳哲覺得譚小寶頭上那團空氣似乎不是一團真正透明的空氣,特別是譚嫣暈倒後手腕處的瑪尼輪還在頌著經文,聲音比剛才還要響。
“噗!”譚小寶吐出一口血,吳哲嚇了一跳,“小寶!?”
剛喊完,隻見譚小寶歪歪斜斜的靠著牆壁滑下,慢慢的坐到地上,說:“我爺爺教的,說是碰到邪性的東西就咬破舌尖,這血陽氣重,也叫真龍涎。”
“她走了。”喘了口氣,譚小寶又補了一句。
“她是誰?”除了譚嫣和譚小寶,吳哲沒在這屋裏見到其它人。手腕處的瑪尼輪不再誦經,熱度也慢慢的降了下來。於是吳哲知道,剛才肯定有東西在這裏,就是譚小寶口中的那個她。
譚小寶神誌清醒,就是全身無力。吳哲抱起譚嫣,走進房放到炕上,一轉身譚小寶已經跟了進來。吳哲攤開被褥,幫譚嫣脫下外套和鞋子,隨後將被子輕輕搭在姑娘的身上。剛抬起頭,又看到譚嫣已恢複紅潤的臉上掛著兩條烏黑的紅唇,皺了皺眉,吳哲轉身去廚房打了一盆水,又往灶洞裏扔了許多柴火,最後還抱了一大捆回房。譚小寶也去廁所拿來了洗臉毛巾,一點點幫她把嘴上的汙血擦幹淨,而他額頭上的血跡在剛才進廁所時就已經洗掉了。擦完了,譚小寶坐在炕上,兩隻眼睛直直的盯著韓嫣,滿臉都是難以掩飾的焦急之色。
“放心吧,你姐姐沒事,隻是昏過去了。”吳哲安慰譚小寶道。
“嗯。”
“小寶,我出去看看。”
“吳叔叔……”小寶的聲音聽起來怯怯的,吳哲看出來他是害怕,畢竟他隻是個十歲的孩子。
“放心,今晚我留下來陪你。”吳哲的微笑很溫暖,他用手揉了揉譚小寶的腦袋,對方的神情明顯的鬆懈下來。收回手,吳哲有點發愣,這動作似乎是袁朗經常做的,他有事沒事就喜歡伸手揉亂自己的頭發。正所謂頭可斷,發型不能亂,為此吳哲總是拖延上交報告的時間,並時不時把爛人掛在嘴邊,袁朗說他這是打擊報複,小家子氣,吳哲不置可否。
爛人,你今晚到底回不回?吳哲悶悶的想。吸了吸鼻子,少校覺得有點堵,但比剛來時強多了。東北大炕真的好,像吳哲這種怕冷的人,冬日裏若能成天窩在炕上,該是多麼享受啊。
回了身,吳哲出去看了一圈,門鎖得好好的,窗也鎖得好好的,桌上還有吃了幾口的飯菜。少校走過去把兩張照片塞進了包裏,譚小包見到照片就害怕,所以他連包都不準備帶進去。隨後,他把飯菜拿到廚房裏簡單的熱了一下,進房後把這些剛熱好的飯菜放到了炕桌上。譚小寶到底是孩子,餓壞了,雖然害怕,可還是吃了一大碗。
吳哲也陪著吃了點,吃的時候譚小寶忽然說了一句:“吳叔叔,剛才你頭頂有隻女鬼。”都說雷公不打吃飯人,那女鬼也忒缺德了點,居然挑吃飯的時間出來。
“咳咳……”吳哲差點把口裏的米飯給噴了出來。
“鞋底擦著你的頭皮。”譚小寶夾起一筷子酸菜。
吳哲摸了摸自己的手腕,站起身對譚小寶說:“叔叔出去打個電話,馬上進來。”
“嗯。”譚小寶乖乖的點了點頭。
吳哲再次走到客廳,從兜裏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卻長時間沒有接通,準確的說是連“嘟嘟”聲都沒有。吳哲焦躁的將電話拿離耳邊,定眼一看,居然沒有信號!
“……”
東北山裏信號差,再加上連夜大雪,這裏竟然成了信號盲區。吳哲恨恨的將手機塞回口袋,心裏有點後悔早上沒和袁朗一起去。不過他要真去了,這譚家姐弟怎麼辦?後來轉念一想,這鬼八成衝著他而來,如果他不在,譚家姐弟不應該有危險。
隊長啊隊長,你可千萬別出事。吳哲不信佛爺不信上帝,可這會兒他巴不得滿天神佛都能保佑他家隊長,千萬別讓那個爛人出事。
吳哲進了房,臨進之前又瞟了客廳一眼,確定沒問題,他才安心的鎖了房門。譚小寶已經吃完了,碗筷也拾掇好了,整齊的擺放在炕桌上。譚嫣還暈著,看樣子不睡到後半夜醒不了。吳哲蹬了鞋子爬上炕,心想著幸虧和李翠花打過招呼,說晚上可能不回家過夜。譚嫣睡在一旁,譚小寶挨著吳哲,一大人一小孩開始唧唧咕咕,譚小寶把剛才的所見所聞一股腦的說給了吳哲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