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隻有鬼知道。那一行人抬著轎子在村頭繞了一圈,喜轎過後是招魂幡,陰風肆虐,魂幡飛揚,十幾個紅色的人影在白色的雪地上蠕動前行,就像一條刺目的血痕印在了白色的裹屍布上。
袁朗和吳哲調整好呼吸,看著這群人從眼前走過,帶著一股濃濃的死腥氣。忽然,漆黑一片的村莊亮起了燈光,那燈光如此脆弱,綠幽幽的猶如一團鬼火,忽明忽滅不斷搖曳著。有人從胳膊兜著的竹籃裏抓出了一把東西,用力一揮,那東西立即四散開來,偏偏風也越吹越大,剛好有一張轉著圈兒貼到了吳哲的臉上。袁朗好笑的幫吳哲撕下那東西,拿到眼前定睛一看,乖乖,居然是冥紙。
午夜,村子上空飛舞著漫天的冥紙,飄飄灑灑,下麵一隊紅衣人舉著招魂幡和錢紙串,掛著大紅喜花,吳哲想起了一首詩:
香焚嫋嫋
冥紙飛揚
斜斜秋陽的影子
閃亮著墓碑的刻字
嫁出去的孫女
以後不再來拜您
母親不要難過
少校起了一陣冷顫。等到他們漸漸遠去,袁朗拉出了吳哲,伸手摘掉掛在兩人身上的雜草,說:“跟過去看看,小心點。”
“嗯。”吳哲點了點頭。
那群人繼續朝燈火的方向前進,兩人和他們拉下了一點距離。就在這時,寂靜的村子居然響起了鑼鼓聲和嗩呐聲,一會功夫,家家戶戶亮起了燈,都是那種慘兮兮,綠瑩瑩的光,人也出來了,村子開始變得喧鬧,吹吹打打的往村長身邊湧去。
“隊長,那是姨婆家!”吳哲指著房子說。
沒錯,那正是袁朗姨婆的家。袁朗不知這群人深更半夜不睡覺跑出來瞎折騰什麼,喜轎已經停到姨婆的門口,他們潛行至對麵房屋的外牆那貓著,發現李翠花的屍體已經不在院內。
“老板娘?”袁朗的額頭冒出一層冷汗。老板娘的臉被燈光映成了綠色,癡癡呆呆,僵硬的站在門口,和老板如出一轍。
“吳哲,小心老板娘。”中校扭頭叮囑少校。
不過,此時要小心的不止老板娘,還有在場的所有村民。吹著嗩呐和打著銅鑼的人在姨婆家門口圍成了一圈,村長站在最裏麵,老板娘也是一身大紅,她忽然轉身用力的捶門,“嘭!嘭!”一下又一下,像似直接捶在吳哲的心髒上。
門搖晃了兩下,最後力不從心的向後倒下。村子裏的門大多是木門,隨便踢兩腳都會跨,更何況袁朗剛剛領教過老板的那股詭力,所以他斷定,老板娘應該已經不是活人。
“放開我!放開我!”譚嫣被人從屋裏拉了出來,姑娘聲嘶力竭的哭叫著,吳哲發誓自己能看到她臉上掛著的淚珠。譚小寶和姨婆不見蹤影,袁朗完全不知他們是死是活。
“我不要死!我不要嫁!”譚嫣的雙腳用力蹬著地麵,積雪四濺,在她麵前形成一個深深的坑。
袁朗發現譚嫣除了身體能動之外,被村民們固定的四肢完全沒有移動,看樣子,他們的蠻力也不小。老板娘走上前,接過村長遞過來的兩盒東西,打開其中一盒,用手指挖了一塊,機械的往譚嫣臉上塗抹。譚嫣拚命扭動著脖子,試圖躲開那隻瘦骨嶙峋的手。
“啊!”她慘叫了一聲,有人在身後用手固定了她的腦袋。老板娘塗抹著,姑娘的皮膚瞬間白得好像石膏。後來她又換了個盒子,卻將裏麵的東西塗抹在譚嫣柔軟的雙♪唇上,似是幹涸的血液,烏紅犯黑。
“爺爺!小寶!”譚嫣的聲音透著濃濃的絕望,頭被老板娘用喜帕蓋住,胳膊也被人拽著往外拖。
“隊長,救人!” 吳哲不等袁朗發話,突然從牆後跑了出去。袁朗心急火燎的跟在他身後,伸手抓住了他,“等等!”
“還要等?”吳哲轉過頭,眼裏滿是焦急。
袁朗的瞳孔忽然緊縮,拉著吳哲的手也鬆開了。吳哲疑惑的轉頭,發現譚嫣被拉出院子後,村長和一群村民竟然提著胳膊粗的柴火棍站到了姑娘的身後,十幾根棍子已經掄到了半空,眼看著就要照她的頭砸下去。
“住手!”袁朗暴喝一聲,吳哲已經衝出去了,速度很快。
袁朗的喊聲成功製止了村長等人的行動,同時,也成功讓一部分村民迅速向他們圍攏。有人伸手去扯吳哲的胳膊,力氣很大,吳哲皺起眉頭,用力甩開了他。
“吳哲,不要留勁,小心被他們壓住!”
過肩摔。
聽到袁朗的話,吳哲一次性解決了兩人,那人被吳哲騰空扔了出去,撞上另外一個想要衝過來的村民。袁朗發現村民們的力氣比老板要小許多,還不到打不倒的程度,探了探鼻息,發現人是活的。
守在譚嫣身後的村民也拎著棍子過來了,姑娘身後隻剩村長。
“不對!老板娘呢?”
袁朗剛分神一秒,身側陰風掃過,瞬間轉移到身後,濃烈的腐臭味傳來,他被老板娘勒住了脖子。
袁朗肘擊老板娘的腹部,卻發現堅硬如鐵。吳哲躲開幾個村民的糾纏,繳了他們的械,回頭一看袁朗陷入了困境,他“蹭”的一下蹦過來,隨手撿起一根柴火棍掄向老板娘的背部,“哢嚓”,棍子居然斷了,老板娘無動於衷,依然緊緊勒著袁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