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個人坐辦公室裏,接到鄒子裴的電話。
“啊,是我。下午我有個會,結束之後可能還要陪客戶吃飯。”
“嗯。”我知道是你,笨蛋。
“你今晚學校裏的講座,什麼時候結束?我看看到時候能不能過去接你。”
“一個半小時左右,大概在八點半結束。你別忙,我自己回去就好。”
“那到時候聯係。”
“好……你在哪?”
“開車,有點事要出去辦。”
“!行了,那不說了……讓你開車別講電話的。”知道那人常常固執,讓他接著耳機講電話,他卻總嫌麻煩。奈何不了他。
“行。那掛了。”
“路上慢點。”
“……知道了。”
剛放下電話,就看到剛剛上完課的程江濤推門而入,滿麵笑容的樣子。
“心情不錯啊。”
程江濤又露出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來:“嗬,真是受不了現在的這些學生。居然說想給我介紹對象。”他和學生之間一向打成一片,毫不避諱。和妻子離婚之後的消沉隨著時間的推移,似乎也漸漸過去。
“還真是良苦用心。”
程江濤苦笑了兩聲,將辦公室的窗戶打開,站在窗邊點了一支煙,猛地吸了兩口後問:“嗯?你今天下午不是沒課麼,還不撤?”
盛銘將桌上有些淩亂的書籍理了理,“晚上我有講座啊。”
說的是晚上七點,盛銘擔任主講的講座:談歌德。
“喔對喔——”程江濤一副恍然醒悟的樣子,隨即又咬著煙嘴笑起來:“哪個教室?我過去捧場啊。”
還以為程江濤說的是玩笑話,沒想到晚上七點,他端端正正坐在第一排的席位上。
一百餘人的公共教室居然全部爆滿。除了自己係裏的學生,還有許多其他院係的學生慕名而來。
當盛銘七點準時走進教室的時候,在座的學生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他。
他的目光環顧整個大教室,座無虛席。甚至還有沒有座位的同學站在教室最後,把教室的後門都堵地嚴嚴實實。
“晚上好。”這是他的開場白,口氣溫和平淡,帶著微微的笑容。簡單地就像他自己的個性。
他在講台上講述歌德,講述這個文豪的生平,脾性,各種有趣的野史,也講他的小說,他的詩劇。
“你要問,歌德的一生寫過多少部小說,多少首詩作,我都可以告訴你。但是如果你要問,歌德的一生有過多少個女人,我隻能說,我是真不知道!其實也數不清。”在認真講曆史的時候,也時不時地冒出些諸如此類的新鮮八卦,妙趣橫生,“但我覺得那些女人對於當時德國文壇都有著重要的意義,因為沒有她們,歌德就寫不出那麼多的情詩了。”
說及詩作的時候,盛銘還當場為座下的聽眾吟誦了歌德詩劇《普羅米修斯》裏幾句。鏗鏘有力、字正腔圓的德語發音,和滿腔的情感在詩歌中展現無疑。僅僅六句,吟誦完畢,立即是雷鳴般的掌聲。
大概是有些不好意思,盛銘微微頷首向座下致意。眼光掃到之處,都是同學們一張張滿足的笑臉。視線最後驚詫地停留在最後一排——不是吧?鄒子裴!?
那家夥居然也一臉是笑的樣子,手臂交叉著放在胸`前。打扮確實不引人注意,頂多隻會被認作為是某些其他院係的老師而已。
盛銘一時緊張,隻覺得腦子瞬間空白,差點就要忘記接下來要講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