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重的嬰兒肥,無論誰看都覺得是個可愛的少年。月光下的步德,眉宇間的輪廓無法改變,臉不再圓,五官便顯得更加深邃有型起來,長長的睫毛下緊閉的眼睛微微磕動,白吟風出神看著,發現自己心跳極快,迫切希望那磕動的雙眼能張開,讓他看一看,到底還是不是記憶裏清澈的藍色……
他期盼的藍眼還沒有張開,熟睡的人卻喃喃低語,吐露真言。
白吟風,我們一起……永遠一起……
那迷糊吐露的一句話,讓躁動不已的白吟風瞬間平靜下來。
既然你裝步德,那我就奉陪到你願意坦誠相見的那一天。
白吟風望著熟睡的人,那張儼然成熟,卻不經意流露稚氣的臉,出神到天明。
落葉飛飛,白吟風收劍回鞘,轉頭望向緊閉的竹屋,不禁歎氣。
臉長得再成熟到底也隻有二十出頭,和他們普遍上千歲以上的修真者相比,真切孩子一個。
孩子都有無故鬧別扭發脾氣的權利。
比如現在,就不知道他突然發什麼難。
難道就因為他那句你長高了的話?不像啊。
他舞劍也沒惹到他。
“步兄,你為何閉門不見?”白吟風敲門,故意揚聲問。
裏屋傳來一聲響,黑白麵具出現在眼前,明顯悶悶的聲音道:“我今天沒興致喝酒……抱歉,我想一個人靜靜。”說著也不顧白吟風反映,已經將門再次關上。
白吟風愣了半晌,悻悻走向竹林石桌。
翌日清晨,沙拉曼德抱著酒壇走出竹屋,卻見竹林裏醒目的彩色,正是白吟風獨坐石桌前,頭發上有些微霧氣,顯然坐了一夜。
白吟風聞聲回頭,見沙拉曼德抱著酒,微笑道:“步兄現在有興致喝酒呢?”
沙拉曼德點頭:“和朋友約好了今天去茶樓喝酒。”說著向下山的路走去。
“你不是和我喝酒?”白吟風挑眉。
沙拉曼德回首,道:“自然不是和你。是昨天幫我的一個朋友,陽克真人。”
白吟風回神,沙拉曼德已經遠去。
望著他的背影,白吟風眉頭越皺越深。
三層茶樓。
沙拉曼德一杯接一杯喝著酒,對麵的陽克真人麵含微笑,靜靜陪伴,偶爾才喝一杯。
不多時,一壇酒見了底,沙拉曼德拚命倒也倒不出一滴才惱怒的放棄。
“酒喝完了,是不是該消氣呢?”陽克真人笑著說道。
沙拉曼德摘下麵具往旁邊一丟,撐著腦袋悶悶吃菜。
陽克真人見狀又笑:“還是不帶麵具比較適合你。昨天見你還好好的,怎麼今天就這副模樣?是不是那個白吟風怎麼呢?”
沙拉曼德吸吸鼻子,吐氣道:“我不是氣他……我是氣我自己。”
“說來聽聽。”
沙拉曼德呼氣:“你說我是不是很傻?”
“你自己不是一直很清楚嗎?”
沙拉曼德瞥嘴,垂頭道:“可是……我覺得隻要堅持,總有一天能成功。但是我想錯了,我以為他是心冷,不會輕易愛上一個人。昨天卻忽然想起過去,第一次見他時,他的眼睛裏,明明是有人的。我怎麼忘記了!”
陽克真人恥笑:“你發現他心中有別人,難受是再所難免。那麼你現在借酒消愁是打算如何?”
“不知道……”
“決定放棄嗎?”
“……”
“幹脆另尋良人。”
“……”
“不樂意?那就打起精神,繼續堅持下去。”
“……”
“他現在和你不是相處的很好嗎?這是機會。而且他心中那人是誰,你知道嗎?”
沙拉曼德點頭又搖頭,最後道:“大概猜測到……看了君璃姐姐的原形,我想他喜歡的人是那條龍吧……不過那龍死了。”
“哦……這樣,那你就更不該沮喪。因為無論如何,你是沒法和死人爭什麼的。哪怕以後你和他修成正果,你也沒法和死人比。”
“恩……”沙拉曼德說出心裏的鬱結,臉色輕鬆多了。
陽克真人淡笑道:“你和他還是有緣的,別放棄。”
沙拉曼德眼睛一亮,笑嘻嘻點頭:“不過他還有一個多月就渡劫……我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行……這樣……大概會分開很多年……”說著又鬱悶起來。
陽克真人卻皺眉嚴肅道:“他渡劫不要緊,有我們幫忙了。我倒是算出你近期有大劫難,卻不知道什麼劫,凡事小心點。”
沙拉曼德臉色一變:“大劫難……”
陽克點頭。
好不容易經由朋友開解心情變好,卻被大劫難給澆了個透心涼,沙拉曼德恍恍惚惚飛回山上,絲毫沒注意到跟蹤在後的白吟風。
“步兄,何事如此消極?不如與白某坐下說說。說不定能替你分擔憂愁。”白吟風笑吟吟的對沙拉曼德說。
沙拉曼德回頭,許久才道:“沒什麼。”事實他自己也不知道大劫難是什麼,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