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叫蘇焰,你就叫我小六好了。你呢?你有名字嗎?」
少年搖了搖頭。
「沒有名字啊,」男孩露出同情的表情,「那我給你取一個吧,我叫小六,你就叫小七好啦。」
少年忍不住笑出了聲:「不行啊小六,我是百年梅樹精,年紀比你大,要叫也應該叫小五吧?」
「小五可不行,我有個雙胞胎哥哥,他才叫小五呢,他人很好的,以後有機會介紹給你認識……這樣吧,我能看見你也算有緣,我叫你小緣好了。」
少年的眼睛亮亮地閃了閃,笑著點點頭。
「那我走了,你一個人要小心哦。」小六興衝衝地揮了揮手,一轉身就叭嗒叭嗒跑開了。
少年慢慢伸手關上窗戶,重新在臥榻上躺了下來,將棉被扯到肩膀處。大概在寒氣中待得久了,身體有些發僵,頭痛的症狀似乎有所加重,體溫也開始上升。唉,在冬天裏生病就是麻煩,好好壞壞的,很難徹底痊愈。
躺了大約小半個時辰,前門吱呀響了一聲,有輕捷的腳步聲傳來,漸行漸近。
少年微微撐起半個身子,轉向門口的方向。
雖然足音單一,但走進屋內來的卻是兩個人,當先的一人一身青衫,身材修長,容貌清逸,因為已是中年,眉目間的氣韻更是雍容淡定,溫潤中隱蘊奪目神采,襯得跟在他身後那人更加的麵目平凡。
「叔叔,薛先生,你們回來了?」少年微笑著招呼。
「槿兒,今天覺得怎麼樣?」青衫人用手背試了拭少年額頭的溫度,皺了皺眉,「怎麼又有些發燒了呢?胸悶不悶?」
少年搖搖頭,大概是想起那個男孩子,忍不住口角含笑。
「南槿今天好像特別高興?」薛先生挑起半邊眉毛,「你一個人在房間裏,會有什麼好事情發生?」
「我認識了一個很可愛的人,」南槿笑意晏晏,目光瞟向薛先生手中的梁木煙杆,「記得您前幾天說過,不知道在你那裏受訓的那個學生把你的煙杆拿出去幹什麼,還亂丟在院子裏被你撿到……」
薛先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因為我知道他拿去幹什麼了。仔細看看,礫木木質堅硬,那個煙嘴又那麼大,敲起核桃來真的很方便啊。」
「敲核桃?」薛先生怔了怔,突然明白過來,「你看到小六了?」
「是啊,」南槿點頭笑道,「還聊了好一會兒呢。他真的很可愛……」
凝神給南槿把脈的青衫人這時放鬆了手指,愛憐地撫了撫侄兒的額頭,柔聲道:「槿兒,雖然小六是江北的人,但叔叔不是跟你說過,還是盡量不要讓人認識你嗎?」
南槿的笑容淡了淡,慢慢低下頭去,輕聲道:「我知道……所以我沒跟他說我是誰……」
撫在額頭上的手指停了停,慢慢垂下,低沉的嗓音中夾雜了一些愧疚:「槿兒,叔叔也知道你很寂寞,可是……」
「我明白,真的明白,」南槿仰起頭,黑白分明的眼眸十分寧靜,「我是江北賓起之的侄兒,我知道我有必須背負的責任。所以叔叔,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賓起之輕輕拍了拍少年的手背,雖然向他露出一個鼓勵的微笑,但低垂的眼簾下,卻湧動著迷離的猶疑之色。在一旁靜靜站立的薛先生這時走上前來,用平板的音調道:「被小六撞見你,是我思慮不周。那孩子一直喜歡到處亂跑,我也沒有十分管束他,不過既然南槿住過來了,我得去叮囑他以後不要再到這所房子來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