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段(3 / 3)

「是啊。」

「我師父也看不見。我昨天問他來著,我問他每天都經過這幢空屋子,有沒有看見過裏麵住了人進來,他說根本就是間空屋子,哪裏會有人……,是你不願意讓他看見嗎?」

「不,什麼人能看見我,什麼人看不見,這都不是我能決定的。」南槿神情幽幽,將棉被又向肩上拉了拉。

小六怔怔地看著他,臉上的笑容不由自主地淡了下去,慢慢走到南槿床邊,蹲了下去,握住他的手,「小緣,你別傷心,既然我現在能看見你,那麼我就可以陪你啊……隻不過,我還在受訓,恐怕不能每天都來,不過我一有空就會來的,還可以給你帶很多有趣兒的東西,一樣一樣教給你玩,好多都是我自己做的呢……對了,你一直躺在床上,是不是不能走路?那我給你做一個可以走的椅子……」

「不,不用,」南槿急忙道,「我能走,天氣再暖一點就能走了。隻不過不能離開這幢屋子太遠。」

「這個我明白,你的本體在這裏嘛。不過這屋子前後都是空曠的坡地,到了春天,我做個風箏給你放!」

被小六快樂的情緒所感染,南槿也不自禁地跟著他一起笑了起來。

那一天,小六一直呆到中午才離開,兩個人聊著普通男孩子感興趣的所有話題,小六還模仿薛先生平時說話的樣子給南槿看,逗得他笑得直不起腰來。

南槿覺得自己十幾年來所有的笑聲加起來,好像也沒有這一個上午那麼多。

然而也就是那天晚上,南槿平生第一次躲在被窩裏無聲的哭泣,淚水幾乎浸透了枕芯。

第二天早上,賓先生的手指拂過那潮潤的枕麵時,不由地輕輕歎息。

自從河山支離家園破碎的那一天起,很多人就注定了要把快樂和平凡獻祭出去。

南槿是這樣,小六又何嚐不是如此。

南槿可以為自己忍下所有的淚,但那一夜的眼淚,他是為小六而流。

怎麼忍,也沒有辦法忍住。

小六是薛先生單獨訓練的弟子,也就是說,他將來一定是一個承擔了機密任務的釘子,一個將要和危險時時刻刻相伴的釘子。

當薛先生端著早上熬好的藥汁走進來時,南槿用紅腫的眼睛麵對著他:「像小六這樣單純的人,您為什麼要訓練他成為釘子呢?」

薛先生神色未動,似乎早就知道要麵對這樣一個問題:「因為釘子和戰士不一樣,戰士隻要勇敢善戰就可以了,但釘子卻不能有固定的模式,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狡猾的、愚笨的、單純的、多疑的、強悍的、病弱的……總之南極星需要各式各樣的釘子,這樣才能應對各種不同的複雜情勢,在某些情況下,越是像小六那樣的人,反而越容易得到其他人得不到的情報。」

「可是小六太有同情心,也太容易相信人了,讓他當一個釘子,不管怎麼說都很危險!」

「沒有一個釘子是安全的。小六自願加入南極星,本身就不是為了過安全的日子。南槿,你是一個有責任感,有擔當的男孩子,小六也是。你不要因為他天真可愛,就忘了這一點。」薛先生的語調就像往常一樣的平板無波,使他話語的內容聽起來猶為冷酷。

但南槿卻不得不承認,他是對的。

從為梅樹包裹樹幹的那天起,小六幾乎每隔一天就跑來探望一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