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擁有自己的子孫,於是,便把期待放在了自己身上,但自己,卻是讓他失望了。
慢慢的磨蹭著走近,微微低垂著頭,拱手作禮,低聲開口,“叔祖……”
“回來了?”顧喜回過神,眼神複雜的看著低垂著頭的顧寶兒。
“讓叔祖久候,寶兒真是該死。”顧寶兒歉然說著,偷偷抬眼,又很快垂下眼簾。
叔祖的臉色看上去還是很不錯的……
“沒事。是我自己閑著散步走了過來。”顧喜擺手,轉身,朝顧寶兒的院落走了進去,漫不經心的開口,“寶兒,來,陪叔祖聊聊天吧。”
顧寶兒一愣,隨即急忙點頭,趕緊的跟了上去。
進了院落,喚來下人搬來椅子,坐在院落的庭院裏,隨意的聊著。
顧寶兒安靜的聽著,偶爾回應著一兩句,也絞盡腦汁的想著一些逗趣的話,逗著顧喜。
顧喜也笑嗬嗬的聽著。
而聊著聊著,顧喜突然輕輕一歎,問道,“寶兒,是不是改不過來了?”
這話問得很突兀,但顧寶兒卻是聽明白了。
改不過來了?
是的,早就……沒辦法了。
顧寶兒慢慢的點頭,壓低的聲音有些澀,“叔祖,寶兒改不過來了。”
顧喜慢慢的閉上眼睛,神情有些無奈和苦笑,半晌,才慢慢睜開眼睛,盯著眼前一臉歉疚夾雜著苦澀痛苦的顧寶兒,輕歎開口,“既然改不過來了,叔祖也不勉強你了,寶兒呀,你記住了,有啥委屈就說,別憋在心裏,知道嗎?”顧喜看著顧寶兒,神情慈祥,又透著擔憂。
這個孩子,純良天真得很,怎麼是那個在宮裏長大心機深沉的十二阿哥的對手?
將來,若是將來……
顧喜心頭難掩擔憂。
可這個孩子平日裏雖然沒怎麼發過脾氣,脾氣溫和柔順,但若是真的決定了什麼事,卻也不是誰能改變的。
顧寶兒看著眼前顧喜擔憂的眼神,眼圈差點一紅,便強笑著開口,“叔祖,您放心!寶兒不會委屈了自己的!”
哪怕是為了叔祖,為了爹娘,顧寶兒都會好好愛惜自己。
所以,玄燁……莫要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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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中,永璂穿過禦花園,走到阿哥所前,便見永瑢似笑非笑的走來,永璂眼眸微微一暗,這老九做的好事,他可沒忘記過!
頓下腳步,永璂麵容不顯,依然平靜淡然的拱手作禮,禮數依然周到,讓人挑不出一個壞處。
“給六哥請安。”
“喲,不敢當啊。”永瑢懶散回答著,語氣卻有些似笑非笑的冷漠。“十二弟,這是從宮外回來?”
“回六哥的話,弟弟今日出去了一趟。”
“嘖嘖嘖……十二弟,皇瑪嬤可是要回來了呢。你這樣三天兩頭的往外蹦躂可不是什麼好事啊。要小心哦。”永瑢嘻嘻笑著,可眼裏卻無半點笑意,語氣也甚為冷漠。
永璂淡淡開口,“弟弟知道了。”
永瑢這才晃悠著扇子慢慢的離去,而在即將與永璂擦肩而過的時候,永璂開口了。
“六哥可要多加小心,最近……外頭可是不太安寧。”平靜的語氣聽不出什麼波瀾。
但永瑢卻是微微頓下腳步,眉頭微皺,什麼意思?
永瑢轉身,看著已經大步離開的永璂,嘴角冷笑著,這,算是警告還是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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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轉了阿哥所,永璂看著窗台邊的紙條,慢慢的拿起,攤開一看:
魚兒已經上鉤。
永璂微微翹起嘴角,很好!
想著剛剛永瑢的態度,永璂冷哼一聲,若不是想著盡快結束這一切,他也不會就這麼放過老九!
無意於皇位,這得來的新的人生,他隻想和小寶一起。
坐在那高高的龍椅上,他曾經躊躇滿誌,意氣風發,但在掌控了天下,打倒了一個接一個的敵人之時,他誌得意滿,但,心頭總是覺得缺了什麼,少了什麼,午夜夢回之時,他總是會忍不住發呆,發愣,他迷茫,他疑惑。
然後,總是想起太皇太後對自己歎氣說的話語,“玄燁,但願將來有一天,有人能教會你什麼是笑容?”
笑容?他少了笑容?
那時,他不懂,他不明白。
直至,從玉佩裏解脫,直至陪伴著小寶的那些年,他看著小寶對自己露出軟軟暖暖的笑容時,他心頭一點一點的滿了。
那時,他知道,這,就是真正的笑容。
原來竟是這樣的簡單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