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牢裏去!!”

江海時不時嘴欠,麵對金重言尤是。周從仕一早就知道,也不跟他計較,做了他最愛吃的幾個菜就稍微收拾一下出門了。

金重言一派精英範兒用銀色的小勺子攪著洋溢著人民幣味兒的咖啡,靜待周老板的到來,店裏配的音樂亦是裝逼範兒十足的鋼琴曲—德彪西的《月光》。

這首曲子是作曲家《貝加摩組曲》裏的倒數,德彪西的音樂最大的特點就是跟王摩詰的詩那樣給人一種融入畫中的錯覺。而且這畫還是隨著作曲者的視角而緩緩流動的,組曲一共四章,到了此處,該敘的事兒已到高//潮,該說的情已然剖白。潮起潮落,刹那芳華,隻有一輪朗月,靜看世間浮雲萬頃,清輝不減,依稀當年。

江海看著推門而入的年輕人,站在門口處尋找自己的影子,突然很想小小的捉弄一下,於是便將自己徹底隱沒在陰影裏。

這樣想著的時候便擔心他會不會生氣,會不會。。。

嗬,怎麼會,自己怎麼會是能氣到他的那一個呢,再怎麼捉弄,也是最後一次了吧。

“清輝不減,依稀當年。”金重言抿了一口咖啡,望著門口,嘴裏喃喃。

周從仕果然沒有跟金重言玩兒躲貓貓的意思,直接一個電話過來:“在哪兒呢?我到了。”

連跟自己最後玩遊戲的時間都不肯施舍一下呢。金重言無奈的伸出胳膊揮揮手:“這裏。”

周從仕坐定,看著咖啡,皺了皺眉,他向來喝不慣這種物什,比釅茶還濃,還總彌漫著一股柴火味兒,不懂為什麼時下的人都愛喝這玩意兒。

“不喜歡?”金重言正貪婪的近乎發狠般的盯著周從仕的眉眼看,自然沒錯過那一縷皺眉,嗬,金重言突然有點搞笑的想到,讓周從仕看到了這裏的價格,估計再好的咖他想必也覺得是“不值當的白開水衝泡飲料”的。金重言甚至能詳細的在腦海裏描繪出周從仕對這名牌咖啡滿懷惡意的譏諷和詆毀。

周從仕愣了一下,又想到這人果然是心細如發怪不得能一邊兒設計江海一邊讓自己對其毫不設防,勉強喝了一口,搖搖頭:“無所謂,偶爾為之。”

西方的咖啡,重言的真心,都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偶爾為之嘛。

隻有江海,才是他的“經常”嘛?或許這個“經常”還要變成“長久”吧。

“鋼琴曲,喜歡嗎?”

“我是個粗人,不太懂音樂。重言,此一別,下次不知何時再見,那天我說話語氣重了點兒,別放在心上。走的時候,我就不送了,有什麼需要的,一定招呼一聲啊。”周從仕不想繞彎子,便直接道。

多麼急迫啊,幾十個字,卻仿佛將他們這麼多年的關係交集,盡述於此了。是啊,金重言?你還想剩下什麼呢?隻是啊,餘生,你教教我,如何能夠:“別放在心上”?

不把你放在心上?

那我去折騰一個各方麵都不如我的江小狗幹嘛?如若不是嫉妒,如若不是懷著時間能將一切的“當時情深”變成“再回不去從前”。

不把你的話放在心上?

音容笑貌,眉眼神態,點滴動作如同訂書機訂過的文件夾,即使針被拆下,孔卻仍在,自此,心中總有被訂書機訂過的一角,兩個血窟窿,分別盛著愛和嫉。

金重言入口的咖啡愈加苦澀,喝著喝著,競忽然笑出聲來。周從仕看著他一臉不解。

“我想到你上次在我麵前哭鼻子的樣子了。哈哈。”金重言這樣一想,咖啡競不似先前那樣苦,一時間心緒也感染的開心了些。

是那次自己看見江海和過往同進同出吧?周從仕心下暗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