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看中他伶牙俐齒見機行事的本事。他見好就好道:“自芳學藝不精才出了這起子事情,眾位哥哥既來了便不能白來。”說著從櫃裏拿了幾十錢出來,對幾人道:“這幾個錢就當是弟弟請各位哥哥吃酒壓驚了。”

人既沒事,江家幾人來鬧事也無非是想占些便宜,今見自芳肯拿出錢來,便就坡下驢,接了錢自去不提。

晚上鎖了店鋪門子家去,進的家門,張氏道:“我兒,我聽得街坊說今日鋪上出了些事,當緊不當緊?”

自芳道:“媽媽別操心這些小事,我這些年來什麼事沒見過,幾個潑皮想借機撈些銀錢罷了,給他就是,幾個錢算的什麼。”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布包,遞給張氏,口中說道:“我見媽媽頭上的木簪有些舊了,今日特特的去買了隻新的。”

張氏打開卻見布包裏是一支簇新的玉簪,閃著碧綠的光澤,驚道:“這要費多少錢,我可生受不起這個!”說著就要自芳去退換。

自芳扶住她的肩膀,讓她在床沿坐下,方緩緩說道:“媽媽,這幾年店裏的收入很好,妹妹每月遞出來的錢我也好好收著,咱家現下不缺這些,你且養好身體是當緊,以後的好日子還有著呢。”

安撫好張氏,花自芳又出了門。在街邊買了二斤鹵肉和一瓶水酒,徑直往西街倪二家去。

這倪二素有醉金剛之名,好吃酒,專放重利債,但為人豪爽俠義,甚合花自芳的心意,是以兩人結交良久,情誼深厚。

自芳尚未進的他家門,便聽到裏麵有猜拳行令談笑之聲,暗道今日來得不巧。倪妻許氏卻已見著自芳,招呼他道:“小花郎中裏麵坐。”倪二聽得聲音,也大聲喊他入內:“花兄弟快入內來,我介紹兩個朋友與你。”

打開簾子進去,卻見倪二敞著懷趔趄著坐在橫條板凳上,屋內還有兩人,其一年約二十的年輕男人坐在倪二左手席上,劍眉星目,不怒而威,另一人坐在倪二右邊席上,年未弱冠,形容秀美,兩人眉眼間卻依稀有相似之處。

花自芳心內暗忖,這兩人看著通體的氣派不似是一般富戶人家所有,隻不知是哪家的公子,竟被倪二攀上。麵上卻笑著走入內,口中說道:“不知道倪二哥今天請了貴客在此,我貿然前來多有打擾。”

倪二哈哈笑道:“花兄弟端的是客氣,來來來,二哥給你介紹。這兩位是木汭和木溶,兩位木小哥,這是我自家兄弟小花郎中。”

花自芳忙拱手道:“不敢自稱郎中,不過借著杏林之名混口飯吃,在下姓花名自芳。兩位木公子好。”藥鋪開業三年有餘,自芳別的不敢自誇,嘴巴上的溜須拍馬自謙自貶卻是比誰都厲害。

而這木汭和木溶兩位顯是不精此道,坐著沒動,木汭隻嘴上說:“花先生好。”眼睛卻盯著自芳的臉瞧,木溶卻是連尊口都未開。

倪二見三人尷尬,解開道:“花兄弟今日怎的來了?”

花自芳本打算來跟倪二將今日江家鬧事一事說道說道,可如今木家兩兄弟在此,也開不了口,遂說:“無他。幾日未見有些掛念哥哥,今日特來和哥哥吃些酒。”

自芳入席坐在下首,木汭不住隻拿兩隻眼睛盯著他看,木溶一旁道:“二哥,該家去了。”

木汭卻似有些不願,但見木溶臉色不好,料想他年齡小出來一日也該乏了,便隻得起身告別。倪二和自芳遂送二人到大門外,木汭道:“我兄弟二人自行回去便可,兩位可留步。”忽朝著自芳說道:“今日一見花先生頓有相見恨晚之意,不知花先生府上居於何處,改日一定去拜訪。”花自芳暗道今晚你我說過的話不超三句,何來相見恨晚,不知此人到底是何身份,隻看氣度非富即貴,怕是也不圖自己什麼,便爽利的把自家門牌說了,還客氣道:“兩位公子改日一起去做客,自芳定好好款待。”

木溶眼角掃過他,似是輕哼一聲,扭頭走了。木汭卻客氣道別才追上木溶而去。

兩人走遠,自芳問倪二:“二哥,這兩位你是從何結識?看樣子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

倪二道:“今日我去城南賭場收貸,那幾個潑皮竟想賴賬不給,我立時就把他們打個稀爛,誰知幾人竟然找了幫手來圍堵我,虧得遇上木家兩小哥,才救了我一次,我請了他倆到我這裏來吃酒算是報恩。”

花自芳點頭道:“二哥也沒問他倆是哪家府上的?”

倪二撓頭,尷尬道:“我隻顧勸酒,哪裏記得這些!”

兩人回屋內,自芳把白日江家之事講與倪二聽,倪二啪的摔了酒碗,許氏隔了窗子喊道:“當家的,如今碗也貴的哩,你可千萬仔細別摔了。”倪二罵道:“你個婦道人家懂個甚!”對自芳道:“花兄弟你且放心,這江家老三常在賭場裏走,待我尋個機會好好與你出這口氣。”

水溶見水汭走了多遠還回頭不停張望,不禁嗤道:“總是見了略微平頭正臉的就不願放過,父皇說了你多少次,你都不改。”

水汭搖頭晃腦的說道:“我哪裏有那樣不挑?這花自芳當真是別有一番風流姿態,模樣先別說了,你看他說話時候那眼珠子滴溜溜的轉,還當別人不知道他心裏打著算盤嗎,真真有趣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