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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這樣的心情是否和現在的燈盞一樣呢?因為讓他娶親所以孩子認為自己不要他了?怎麼會呢?他連家國都不要了,為的不就是燈盞嗎?

笑著摸摸燈盞的頭,已經是大孩子了,都不愛哭了。

☆、第二十六章

人總是這樣,有些事情或許不願提起,但一經提及,所有的記憶便如開閘的水一般湧出來。這時候,再想收住,卻已來不及。

彥成想到了那手足相抵的十年,想到了他的燈盞那時候是如何的幼嫩,如何的可人兒。忽然就覺得,長大的燈盞,怎麼也不如小時候的寶貝可愛,正要開口揶揄燈盞越來越不可愛,卻聽燈盞喃喃道:“爹爹,若我不用回夏朝,你最希望我做什麼呢?”

這件事,在那十年裏,彥成不止想過一次。

即便是知道了燈盞的身份,他依舊在想,想極了一個為兒子前程擔憂的父親。

最想他做什麼呢?彥成自己也說不好。

他想過要燈盞做隻米蟲,好生養在將軍府,快活一世,這是他十六歲,燈盞十一歲時的想法。

他想過要燈盞去考狀元,與自己並立朝堂,風光無兩,這是他十七歲,燈盞十二歲時的想法。

他想過要燈盞去做先生,一並守著小書齋,大隱於市,這是他十八歲,燈盞十三歲時的想法。

再早的,他也想不起了……

隻記得,不管何等前程,何等事務,燈盞的身邊總有一個彥成的位置。更多的,他希望,彥成的身邊總有燈盞相伴,總想將燈盞困在身畔,不願分離。怕是那時便已情根深種,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

如今,從他十九歲,燈盞十四歲開始,他隻想他的燈盞做一個曠古爍今的盛世帝王,想要看他一統天下,含笑坐擁江山!

他的燈盞,梁燈盞,本該一世無雙。

久久得不到爹爹的回答,燈盞便自顧自地說起來:“那時候,我常想著去考個狀元玩玩,讓爺爺歡喜歡喜。爺爺常說起爹爹武有所成文不就,而我卻是文成武不就,你我同守江山,定可保聖朝平安。”

燈盞說的坦然,卻勾起彥成心中愧疚。

依舊是同守江山,可守得再不是生他養他的聖朝江山了,而是他國的江山,是他的燈盞的江山。

到底是叛國叛家,縱然無悔,又怎會無愧?

常說大丈夫俯仰於世,無愧於天地,他梁彥成注定是成不了偉丈夫、大英雄了。

“爹爹,你想家麼?”

伸出手指輕輕描畫著彥成笑臉,爹爹總是如此,縱使神傷,在他麵前卻仍是言笑晏晏,看不出絲毫不悅。不知到底是糾結於父親的身份,強裝出的剛強;還是過分心疼他的感受,不忍見他憂慮難安。

想來是第二種吧,爹爹從不肯讓他為難,從來都是疼愛他的。

彥成笑道:“家?哪個家?”

“將軍府,那……才是爹爹和燈盞的家……這裏不是……”

燈盞是真的想家了,想爺爺,想老管家,想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如今,卻再也沒有了,再也不能肆意玩樂,再也不能隨意撫笛,再也不能心無外物,再也不能調笑撒嬌,這些他都不能了。

他是大夏的王了,隻能安守本分,隻能守住江山,隻能批閱奏折,隻能滿心天下,隻能勾心鬥角,那些往昔,一去不返了。

恍惚中,時光停滯,歲月靜好。宛如十年前的黃山。

那時候,燈盞曾趴在彥成腿上,眼含水霧,幽幽地說:“爹爹,燈盞想家了,想爺爺了,也想路姑姑做的酥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