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1 / 3)

是啊,他道什麼歉。溫潤如玉的寧祁第一次被問倒,一時間手足無措,窘迫極了。

賀銘在一邊哈哈大笑,剛剛跟常永林鬥氣,與寧祁鬥智的壞心情全都消散殆盡。

顧西放慢腳步看著前邊性格迥異的兩人。

一個如火球般熾熱剛毅,表裏都一樣火熱透亮,若靠得太近會被灼傷,離得遠了又冷。

另一個外表如春風般溫暖和煦,內裏卻緊緊的閉鎖著,沒人能走得進去。但能站在他身邊就已經足夠暖和。

就是這樣的兩個人,在年少無知的少女顧西那情竇初開的青蔥歲月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寧祁是個合格的鄰家大哥哥,從不嫌棄顧西粗莽無知,會耐心的教她認字念書,提點她各種禮儀規矩。

與寧祁待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顧西都如沐浴春風一般快活。

賀銘之於顧西,就是一團能灼燒她所有激情的火。

初見賀銘,是在兩年前的初春。那時候才十五歲的賀銘被大將軍賀章從戰場上綁了回來,親手交到顧旭手中。

那時候的賀銘,就跟隻困獸一般不甘,卻又無法違抗父命,整日用那笨拙的抗議手段傷害自己。

顧西實在看不過去眼,便想方設法幫助賀銘逃離書院,還跟他一起上山下湖,胡作非為了大半年。

直到賀銘認識了寧陵。

自那之後,顧西品嚐到了所謂情酒的苦澀。也正是那時,顧西發現待在寧祁身邊雖然溫暖舒適,但她卻沒有半點悸動。

隻是被寧陵的美色迷了眼,不對,是陷入純情的某個少年被所謂的愛迷了眼,漸漸的疏離了與他幾乎連為一體的顧西。

顧西那個孩子,該怎麼說呢,自小被顧家的長輩們教育得很好,讓她相信這世間有所謂的精誠所至那樣的事。

顧家就是這樣的人家,隻要不是與人有害的事或物,在不違背王法、綱常倫理的前提之下,都可以去爭一爭。

隻是那爭搶要站得住理,一定要光明磊落。

然長輩們卻忘了,情感這一物,絕非人力能爭取得來的。尤其是對方早已經心有所屬,並且非卿不可之時,所有的努力與爭取都是徒勞的。

也正因如此,思想簡單且固執的顧西,才會在顧家敗落,寧家一夜之間成了她無法逾越的壕溝,賀銘也在那時消失之後,絕望的引頸自縊。

古溪替代顧西醒來的那一刻,她仍清晰的感受到顧西的那些憤怒與悲傷。

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愛慕之人與別的人一樣袖手旁觀,家門不幸舉族成奴遭人非議。

所有的變故壓得顧西喘不過氣來。

“小西西,你在想什麼?”賀銘站在常先生家院門前,看著顧西目光呆滯的從他眼前走過,忍不住問道。

顧西如行屍走肉般依然向前,壓根就沒聽到賀銘的話,也沒發現她已經錯過了常先生家的院門。

寧祁眼看不對勁,幹脆上前拉住顧西。“常先生家在這邊,你這是打算去哪兒?”

賀銘揮開寧祁的手,擔憂的問:“你這是犯病啦?還是又想起了什麼?”

顧西看著同樣目露關懷的兩俊逸少年,自嘲一笑,說:“我大概真忘了,我與你們二人早已經不是當初那種能並肩而行的身份了。兩位公子,奴婢在此謝過你們啦,佑弟好得很,你們也不用進去看了。常先生說他需要靜養。”

兩人呆立當場。一個是有口無言,一個是千萬言語說不出口。

秘密之所以為秘密,那是因為它不能經由當事者之口說給另一個當事人聽。賀銘覺得這個苦差事真不是人幹的。

寧祁很想解釋,還想告訴顧西他的苦衷。隻可惜他沒有說那些話的立場。隻要他一天姓寧,不管他說什麼都是隻是笑話罷了。

但這樣的兩人都有一個共性,那便是能為自己不合理的行為找到合理的借口。

比如現在。

“我是來拜訪常先生的。”賀銘大搖大擺的進了院子。

寧祁聳聳肩,說:“我是來借醫書的。”

顧西還能說什麼,隻得裝作跟那兩人不認識,抱著酒壇子也進了院,直奔顧佑的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