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段(1 / 3)

視。

她的皇弟卻忽然發出一陣令人振聾發聵的笑聲,重新癱倒在她的肩頭,那深邃的黑眸子輕輕的眯起來,凝聚的目光倏而變回了散碎,她的皇弟歪斜的指過去,“你是什麼人?”

平陽公主剛要替衛青回話,還沒張開口,劉徹分明擋了她的話,又問過去,“你是什麼人!”

衛青木木的回話:“騎奴衛青。”

劉徹的笑聲在宮牆間回蕩,“朕觀你目光如炬,貴不可言啊!哈哈哈!皇姐你看呢?!啊?皇姐家的騎奴都如此儀表非凡……眼看著,朕的未央宮裏養的都是些什麼七老八十的虛道腐儒……都是費……”

平陽公主慌忙掩了他的口,“皇弟……”,劉徹不再言語,平陽岔開話題,“衛青,還不快跪謝皇恩!”平陽公主點醒發蒙的衛青下馬。

衛青一夢初醒,滾鞍下馬,匍伏地上,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劉徹仍舊是笑,不置一言,渾渾噩噩又如先前酩酊大醉一樣了……

……

馬掛鑾鈴聲中,衛青仍心有餘悸的一遍遍閃回在宮牆內的一幕中,夜風仿佛不再涼,空中的彩雲因風吹散,朗月清輝,月光中,他憶起了那雙清晰的黑眸子,和那張讓人刻骨銘心的麵龐……

“衛青……”車幛內傳來平陽公主的柔聲,“你幾時喝的酒?有如此膽色……”

……

(四)

是誰說漢帝寵阿嬌,貯之黃金屋?是誰說她咳唾落九天,也要隨風生珠玉?怎生得普天之下傳得沸沸揚揚,他帝後之間已然是寵極愛還歇,妒深情卻疏了呢……當真是雨落不上天,水覆難再收,那君情與妾意不到兩年就已經同床異夢,各自東西流了嗎?

平陽公主府的夏夜在一派笙歌中減退了些許暑熱,荷風送來清香,竹露流滴輕響,彈撥名琴的美人,此時可得知音的眷賞……蟬翼一般的薄紗,掩不住脂玉一般的臂膀,柔順如瀑的秀發襯著彈指即破的麵龐,玉蔥春筍般的指尖輕輕撩撥著琴弦,在凝神的注視中,戛然一聲絲弦崩斷,綿厚修長的富貴手,一隻攏住她的香肩,一隻托起她的下頜……好熟悉的眼睛,帶著點點羞怯的波光,劉徹眯起眼睛,心仿佛融化在這清涼的波光中……

……

紅燭搖著上衣軒裏悉悉索索曖昧的聲音,燭光中他的女主人仿佛失聰了一般,安靜的剝開香桔的豔皮,她早已不再是少女的芳齡,但絕不失為一位美貌的少婦……

“衛青……”,平陽公主垂著眼皮說,“有五年了嗎?”

“嗯。”衛青隻輕聲應了一聲,那曖昧的響動越來越大了,隨未經人事,可這聲音換了任何人,也要覺得尷尬。

“抬眼回話。”

衛青就知道不管什麼場合,隻要平陽公主問他話,總少不了這句提醒,“抬眼”而絕非“抬頭”……他抿抿嘴唇,抬起眼簾,平陽公主在笑呢。五年了,她通常都是這樣看著他莫名的笑,他本來早已習慣了這種柔和的微笑,但在這聲響中,她的笑忽然讓衛青麵紅耳赤,不得不違了她的指令,惶恐的垂下頭去……

“……衛青……你長高好多了呀……”她柔聲說了一句,就脈脈的再不開口……

衛青跪在燭光下,也沒有回應……

林間的蟬聲,池中的蛙聲不知趣的起勁兒的唱著……淹沒了那漾人心神的聲音……

一聲舒暢的輕嗽在屏風後響了一下,“皇姐家的絲弦,調得是高山流水鳳求凰啊……”

平陽笑著搖了搖頭,“那皇弟你說,是落花有意隨流水,還是流水無情淹落花呢?”

屏風後響起放肆的笑聲,“皇姐舍得嗎?”

“姐姐家的就是弟弟家的,說什麼舍得舍不得。”衛青低頭跪聽這些莫名奇妙的對話,正聽到這句忽然一個金橘打在他的頭上,他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一下,平陽公主正意味深長的拿眼乜斜著他……另一個峨冠廣袖的熟悉身影已晃到了紅燭邊,有些困乏的側躺在衽席上,看到是他就突然曲起手臂支住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