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啊?”
韓嫣“噗哧”一聲拈酸的笑了,“陛下的鞭子怕是比我更明白些……”
“哈哈哈,你呀”,劉徹隻是笑,“那張騫說呢?”
從小到大,張騫看他倆這“調笑令”這麼多年,早就習以為常了,隻笑著搖搖頭,“臣不知道,陛下還是讓韓大夫去問問李當戶吧。”
韓嫣知道他是取笑早前同作太子伴讀的時候,劉徹和他把持不住狎褻調笑,結果衛尉李廣的兒子突然撞見,扯了他就要打,說他大不敬的往事,“張郎官的話今天也這麼多起來,該不是跟東方朔那個爛了舌頭的攪和到一塊兒去了吧……”
“你!”
“哈哈哈,都算了吧”,劉徹雖覺得有意思,還是截了他們的鬥嘴,“春陀,叫騎郎公孫敖回話。”
“奴卑尊旨。”
“還兜什麼圈子?”韓嫣撇了劉徹一眼。
劉徹鬼笑著也撇了他一眼。“你有那麼寬的心胸?”
“寬不寬的也不歸‘臣’管。”他有意地加重那個“臣”字。
“你也跟朕生分的稱‘臣’……”
“現在我看呐——是近的才稱‘臣’呢……”
張騫聽得這酸言醋語,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從小長了這麼大了,省一刻的心會死啊……
“臣公孫敖拜見陛下。”
“平身吧,朕問你,這上林苑怎麼了這是?”
“呃,是建章監在這裏馴養戰馬。”
“嘁,怎麼樣,快傳吧……”韓嫣牽了他的衣袖。
劉徹隻抿著嘴笑,“朕來狩獵,建章監為什麼不來隨駕?”
“回陛下,禁宮防衛,事關重大,又無聖旨,豈可善離職守。”
劉徹忽然想起衛青那一本正經的表情,兩個月沒見了,“你去替換他,說朕有話問他,讓他快點兒。”
“諾。”
……
劉徹的黑眸子滑向了遠方,墨黑的驪駒,毛色泛著油光,年少的建章監,一身戎裝越發英挺……朱紅的短襦滾褲,深褐色勾著血紅大漆紋的貼身犀甲,和緊裹住小腿將近膝蓋的皮馬靴,大紅的盔纓當風而舞,少年的身形與尚未及壯的驪駒剛好相配,好不神氣啊……
衛青滾鞍下馬,“臣衛青,參見陛下。陛下聖安。”
劉徹愣著,一時沒回過神兒來……
“臣衛青參見陛下。”見他沒有回話,衛青朗聲又說一遍。
“呃”,兩月不見,越發出落了啊?劉徹掩不住的笑意爬上眼角眉梢,他清嗽一聲,“衛青,這山坡上的馬是怎麼回事啊?”
“回陛下,是臣放養的軍中戰馬。”
“既是軍中戰馬,不養在軍中,放到這山坡上來。皇家春圍秋狩,朕是出手不出手?”
“陛下秋狩,臣未曾接到上諭,未及將馬匹收攬回營,陛下責罰。”
“衛青,抬眼回話”,劉徹笑了,“朕想知道的是戰馬為什麼養在這裏。”
“陛下”,衛青抬起頭,寒眸子裏的光是那麼的堅定,“臣看過軍中戰馬,常年圈在槽櫪間,吃得雖是精糧粟米,養的膘肥體胖,然而終日不動,隻有充儀仗時才走兩步。”
“那便怎樣?”劉徹靜靜的注視著他那清涼的眼睛,那裏的光芒正如這秋天高遠的蒼穹一樣的澄明。
“這樣的戰馬實是外強中幹,根本上不了戰場。每日籠轡齊全,拘束於槽櫪,戰馬失了本性,中規中矩,畏首畏尾,怎能乘騎作戰。臣想,馬兒本來生於草原從莽,性情不受羈絆,不如順其自然,於上林苑莽蕩放養,每日馴其奔馳的速度和耐力,恢複其本性,再由羽林兵士乘騎,訓練騎射……”
劉徹仰天暗暗深吸一口氣,心裏莫名的充實讓他的嘴角輕輕的抖顫。朕的皇姐果然沒有看錯人,朕也沒白認得了你。劉徹翻身下了馬,親手扶起他,“衛青……”劉徹的聲音有些發緊,“起來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