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說‘陛下’。記住了。陛下不是說你長得不像舅舅,是說你言語性情不像舅舅……”
“那也不像姨夫啊!!姨夫那麼肉!”
“胡說”,衛夫人覺得他好笑,溫柔掐著他的臉蛋,“怎麼能那麼說姨夫?再說,你這個小傻瓜……”衛夫人覆上他的耳朵。
“啊?!”霍去病恍然大悟,“誰像‘他’?!不,像陛下那麼凶?!去病像舅舅,是不是,姨媽?”
衛夫人忙掩了他的口,“那是你的‘天子師父’呢,一日為師,終身……陛下是非常看重去病的呀!!”
“是嗎?!”霍去病並不感興趣,“姨媽,舅舅怎麼還不到啊。去病好想舅舅啊。”
“舅舅就要回來了……”
……
“夷狄無義,由來已久,朕行天道,出兵征剿。驍騎將軍廣,騎將軍敖,所任不肖,亡士卒過萬,交廷尉署依律酌處;輕車將軍賀無功而反,亦交廷尉署;軍法貴在賞罰分明,唯車騎將軍青,直搗龍城,獲首虜七百騎,不負朕望,不辱使命,揚我國威,賜爵關內侯——”
……
【漢武/劉衛/霍衛 黑眸子·寒眸子·火眸子】36~40
(三十六)
“仲卿,當真要作聖人嗎?”劉徹叫把棋盤擺在上林苑的溪水邊,讓春陀他們都回建章宮伺候,隻留下他和衛青兩個人,難得清淨。今夏,天幹地旱,隻有水邊才能讓人略忘卻些燥熱。
“陛下……”衛青神色有些憂鬱的看著他,一隻蝗蟲飛到他肩膀上,他順手撣去了,“今年恐怕又旱了,天旱就易起蝗災……”
衛青大捷回來的神色遠沒有劉徹想象的神氣,這未免讓他有些泄氣,他早就想問了,現在衛青要轉移話題,劉徹又拉回來,“朕問你話呢,仲卿要作聖人嗎?”
“臣是卑賤之人,豈敢作聖人。”衛青並不知他什麼意思。
劉徹知道第一猜絕不是,不過引個話頭兒,“直搗龍城,大獲全勝,賜爵關內侯,仍然討不到你半個笑臉。你是真格兒的‘寵辱不驚’,怎麼不是聖人?”劉徹盯著他,停了手下的棋。
“臣豈敢”,衛青沉吟不語,良久歎了口氣,慢慢抬眼看著他,“陛下……臣寸功微末,此役雖僥幸獲勝,但臣心中有三件事,叫臣不能釋然……”
寒眸子比這淙淙的溪水還要清澈,他的回答也完全出乎劉徹的意料,自從他回來近一個月,劉徹被蝗災攪得日夜不寧,無暇和他多談。他知道劉徹心煩天災,豈肯再添他的煩惱,所以也一直不曾說,今天他好容易開口,劉徹倒想聽聽,“說來聽聽。”劉徹按下一枚黑子。
“上穀之恥雖雪,龍城之仇,匈奴人豈肯放過,必然蓄積陰謀,伺機報複,此臣第一擔心的事……”衛青拈上一粒白子,在手中舉棋不定。
劉徹點點頭,“仲卿慮得是。還有呢?”
“其二……”
聽他說“其二”,劉徹忽然想起了什麼。
“其二……臣回軍路上聽說,匈奴出三路大軍圍剿‘飛將軍’,才明白為何臣沿途所遇敵兵如此之少。李廣將軍是為聲名所累,陛下……‘飛將軍’是三朝元老,而下廷尉署,定為死罪。臣不過偶立寸功,遂封關內侯,眾議難服。臣出身寒微,資力未深,蒙陛下器重至於今日,臣鬥膽覺得這龍城大捷,應有‘飛將軍’牽製敵軍之功……所以臣更鬥膽,私下廷尉署,以千金贖‘飛將軍’……”
“軍中賞罰,沒有那麼多理由!朕賞不必仇,罰不必親,仲卿不必多言。”劉徹搖了搖頭,拉著他舉棋不定的手,在一處缺口上要他落了子,“其實朕早已經知道了。張湯會閑著嗎?他早就告訴朕啦……”劉徹握著衛青的手不放,“看著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