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這是怎麼了,也都不說話。這席上竟變得如此冷清。
吃過晚飯,大家都懨懨的散去,霍去病是第一個一聲不出的垂頭回自己屋的。
側室在衛青耳邊說了兩句。
衛青點點頭,小聲在她耳邊說,“帶孩子們去玩兒吧,一會兒我去看看。”
“男孩子長大了也會有心事。”平陽歎了口氣,“這孩子越是麵上大大咧咧,心裏越容易有難說的心事。他不聽別人的,別人也勸不了。隻有將軍去陪他。”
“這孩子我一手養大,從沒這樣過……”衛青深深的歎了口氣……
“可不是,去病還真沒這樣悶著不言語過……”側室也有些擔心。
“快去看看吧!”平陽推衛青站起來,給他加一件皮毛鬥篷。
衛青悄悄往霍去病屋子來,“去病?去病……舅舅進來了……”
裏麵沒有動靜,衛青隻好推門進去,正看見霍去病趴在榻上,往枕頭下塞了什麼。衛青隻當沒看見,走過去。
霍去病整個頭埋在枕頭裏,趴著不說話。
衛青解了鬥篷,掛在架子上,轉身輕輕走過去,發現地上一塊火漆,有信啊……衛青坐在他腿邊,慢慢撫摸著他的脊梁,怕他這樣趴著著涼,於是拽過邊上的被子給他蓋好,手探到他衣領裏,看看他是不是發燒生病,“不燒……去病,你哪裏不舒服?”
霍去病趴著不說話,舅舅的指尖一點點涼,那撫摸讓他感到莫名的安全。
“這麼趴著,一會兒就喘不上來氣兒了,要悶死的。”衛青想把他搬過來,可是他像個小牛一樣健壯,衛青早搬不動他了,“舅舅搬不動了,長得這麼壯,早不是舅舅懷裏的粉團兒了……”衛青想逗他,可他還是沒動靜。
衛青又把手伸到他臉頰邊,輕輕的撫摸他,“真悶死了怎麼好?快起來,躺好……”
“……死了倒好……”終於說話了,隻是哭腔。
衛青一聽他哭了,倒還放了些心,他應該是要鬧才對。衛青心疼撫在他背上,貼近他的耳朵,“哭了?什麼事啊……”
霍去病悶著不再說,肩膀都顫唞起來了。
衛青心裏軟得不行,他不肯起來,沒辦法,衛青又逗他,“真悶死了,誰給舅舅溫席啊……”
霍去病嗚嗚的哭出了聲,那可憐的樣子,衛青想起他小時每次哭鬧都如此可憐,“哭吧,哭出來就好了,起來哭,快。”衛青用力的搬他。
霍去病終於翻過來,一臉眼淚,牙咬得下嘴唇上一排齒痕。
“往裏點兒,給舅舅點兒地兒……”衛青哄他往裏躺,自己拉過另一個枕頭,靠在背後,憐惜的把他摟在懷裏,“十八九歲的人了,還要舅舅哄……舅舅哄也要哄個明白,這‘匈奴未滅,無以家為’的人物兒,不到十天,趴著大哭,是為了什麼啊?”
“舅,舅……”
竟然哭得連話都說不整了,衛青不停的給他擦眼淚,“倒底什麼事兒啊?”
霍去病磨唧半天,從枕頭底下摸出一簡信箋。
衛青拿過來,展開一看,“冠軍侯……”衛青踏不下心來仔細看,直接看落款,“霍中孺……”衛青心裏一緊,平陽跟他叨念過這件事。去病的爹給他寫信了……怪不得……
霍去病突然一把從衛青手裏搶過書簡,兩把扯散,遠遠的拽出去,“為什麼又要找我!!他是什麼東西!!!我憑什麼認他!!”
衛青知道他心裏別扭,“小點兒聲……喊什麼……”
“舅舅……”霍去病把頭深深的埋在他懷裏,“舅舅……我不去找他,他為什麼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找到我!舅舅……我……”他心裏壓得透不過氣來,說不清是什麼滋味,氣悶的敲打衛青的胳膊。
“去病……”衛青知道他心裏不好受,便猶他打,隻憐惜的攏著他,慢慢的撫摸他的脊梁,讓他平靜下來,“去病,你和舅舅說實話……你是不是……是不是有點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