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扶起舅舅,衛青扶著霍去病的肩,閉著眼睛先緩醒了一會兒。他現在一坐起來眼前就黑,要靜一會兒才能看清。
妻兒皆在他榻邊等他醒來,衛青勉強笑了一下,“念書的不去念書,也都在這裏……”
“爹,你怎麼睡了這麼久?”伉兒擔心的問。
“是啊,爹,不是孩兒不去念書,是孩兒念完了早課,先生都走了,爹還在睡啊……”不疑看著他蒼白的臉色。
“是嗎?我睡得很久嗎?什麼時辰了?”
“已經中午了。”霍去病坐在榻上,讓舅舅靠在自己肩上。他有些自責昨晚不該纏著舅舅說些沒用的。
“爹……”登兒已經爬到他懷裏,“爹,我好害怕呀。”
“怕什麼?”衛青頂住霍去病的肩,才禁住登兒,“爹沒事,你們隻要聽話,爹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登兒,快下來吧,爹累了。”側室叫登兒下來。
衛青心口還是發悶,長呼一口氣,抬眼看見平陽抱著嬗兒看著他,眼睛裏含著眼淚,臉沉著不說話。
這件事,因果情由,這一家子妻妾兒女未必識得,而平陽是絕對明白的。衛青躲過她的眼睛,轉過臉來,又看見霍光跪坐在去病旁邊,“霍光,最近有沒有去騎馬啊?”
“……舅舅……”霍光隻看著他,“舅舅,您真沒事了吧……”
“什麼事也沒有……”
“將軍,妾叫人把午飯端過來吧。“
衛青點點頭。
“和娘到那邊屋裏吃吧,讓爹好好休息。霍光也來,跟舅媽到那屋吧。讓哥哥給爹換藥吧。”側室帶著孩子們出去。
平陽抱著嬗兒坐到衛青榻上,蹙著眉頭看著他,“……”她想要說什麼。
衛青知道,看看她,又側目悄悄掃了一眼身後的霍去病,示意平陽什麼也別說了。衛青岔開話題,“嬗兒,讓舅公抱抱。”
平陽哽咽了一下,還是把嬗兒放到衛青懷裏,衛青單手摟住嬗兒,“嬗兒,你又沉了。”
嬗兒看著他甜甜的笑,那雪白的皮膚襯得那雙大大的黑眼睛更加火亮,衛青看著孩子,心中寬慰很多,也淡淡的笑了,“嬗兒,你認得舅公了?去病,你看嬗兒這雙眼睛,簡直和去病一摸一樣。”
平陽歎了口氣,搖搖頭,“將軍失血過多,應多休息,添養精神。早飯就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早晨的藥也沒有吃,趕快吃了午飯,吃了藥,換換藥吧……”
“我也覺得總像睡不醒似的,把嬗兒抱走吧,你也去吃飯吧。”
……
“平陽公主到。”
“請皇姐登舟。”劉徹拿著釣竿,看看身邊正擺弄釣上來的鯉魚的王夫人,“你先回宮吧,朕晚上去。”
“臣妾謝陛下。”
內監劃著小船,貼住劉徹的樓船,春陀忙過去,扶平陽過來。
王夫人見了平陽,慌忙行禮,“臣妾參見平陽公主。”
平陽沉著臉,沒有回話。
王夫人不敢多留,由宮人、內監扶著登了小舟去了。
樓船上隻剩了劉徹姐弟二人。
“春陀,給本宮也拿個釣竿來,本宮有多少年沒在這蒼池上垂釣了。”
“諾。”春陀看一眼劉徹,劉徹點點頭。
姐弟二人同坐在樓船上長竿垂釣。
夏日午後的陽光蒸騰了水汽,嬌養一輩子的皇室姐弟,都見了汗,可誰也不開口說話。⑨思⑨兔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
春陀算是看著他們長起來的,也些許知道平陽的來意和劉徹的為難。
“陛下、公主,炎天暑熱,這魚也釣得都裝滿了漆桶。若是陛下、公主熱著了,奴卑們擔待不起。請陛下、公主登岸,到漸台吹吹風,喝些冰過的酸梅湯,解解暑。”春陀說著便先來扶劉徹起來,又使個眼色叫兩個宮人過去扶平陽。
姐弟二人都曬得暈頭轉向,棄舟登岸,坐到漸台上。酸梅湯端上來了,劉徹一口氣就喝了好幾碗。平陽也一邊搖扇子,一邊喝冰涼的酸梅湯。春陀一邊冷眼看著這兩個,覺得好笑又不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