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擺擺。

韓孤淵知道自己孩子能看見魂魄,可是心中還是悚然一驚,他望著眼前空蕩蕩的樓梯,一束陽光照進來,他隻看見陽光裏全是飛舞的塵埃。

韓孤淵攬住他的肩膀,把他推到屋裏,隨即重重地關上防盜門。

“你要是想找人說話,可以找我,可以找你畫室的朋友,甚至可以找白毛、顧先生。至少這些人是正常人,但不要招惹那些鬼魂,”韓孤淵兩手搭在他肩膀上,直視著他的眼睛,嚴厲地說:“要是出了事,爸爸可幫不了你。”

韓安靈掙脫開他的雙手,漫不經心地答應了。他跳上沙發,抓起桌上的蘋果哢嚓咬一口,然後含糊不清地抱怨:“你那麼忙,我去找你,你也不理我。”

韓孤淵準備去廚房做飯,聽了這話轉過身走到他麵前,俯身望著他,目光溫和,語氣霸道:“那你就在旁邊看著我,等我不忙了再和我聊天。”

韓安靈推開他,微笑著低聲說:“你不講理。”

人類對未知的東西總是心懷恐懼。靈魂這種東西虛無縹緲,充滿了未知和凶險。即使對人類毫無威脅,也會讓人心生寒意。

韓安靈穿著睡袍倒在韓孤淵懷裏,舉起手指給他解釋:“鬼魂就像空氣一樣,隻是慘死的人留在世上的一點怨氣,時間長了就消散了,”他用手指在空氣中劃幾下,仰著臉看著韓孤淵:“你看,他們像空氣一樣對人無害。”

韓孤淵沉吟片刻,低聲問:“你有沒有見過……他的魂魄?”

“誰?”

“嗯……安……我兒子的魂魄,他其實也是慘死。”韓孤淵目光瞟了一下陽台,聲音有些低沉:“我以前對他不好。”

“沒有,”韓安靈斬釘截鐵地說,他皺著眉,很不高興地繼續說:“我就是見到了,也不會告訴你的。”

韓孤淵不說話,房間一時陷入了沉默,隻有牆上的時鍾滴滴答答的聲響,

過了一會兒,韓安靈有些不安地說:“其實一個人的靈魂應該和禸體同時死亡的,這樣才是正常的歸宿,那些在世間飄蕩的魂魄隻憑著一股怨恨存在,很痛苦。”

他很認真地望著韓孤淵:“我沒有見過他的魂魄,我想他死的時候應該沒有什麼怨恨吧。”

“我想,我以前,對他不好,對你似乎也不怎麼好。”韓孤淵思索片刻,苦笑著說。

韓孤淵情緒有些低落,他是率性而為的人,以前做過很多荒唐事情,現在想起來,雖然沒有強烈的負罪感,但隱隱有些不安。

房內光線很暗,隻有月光從窗戶裏灑進來。韓安靈掙脫開他的懷抱,赤腳跑到月光灑進來的那片地方,他一身白色棉睡衣,微微發黃的短發,白皙的小臉在月光下散發著柔和的光。衝韓孤淵微微一笑,他用平靜溫和的聲音說:“我赦免你,我也替他赦免你。”

韓孤淵看了一會兒,忍不住笑起來:“好啦,不要裝上帝了,我又不信這個。”

某市一家醫院的高級病房裏,一位全身插著儀器的青年停止了呼吸。他的身邊簇擁著一群親人,一位身穿華麗皮草的婦女滿臉淚痕,眼看著儀器上顯示大腦死亡,她“哇”地一聲,撲到在青年身上,嘶啞著喊了一聲:“龍龍。”哭了幾聲就暈了過去。

病房裏其他幾人都是年輕男女,半真半假地哭了幾聲,又忙著把婦女攙出去。

婦女躺在隔壁病房,眼睛已經哭得模糊一片,隻有耳邊傳來幾個年輕人的勸慰:“媽,大哥英年早逝,我們幾個也很難過,,但是當務之急,是處理好大哥手下的幾個公司,要不然反倒讓外人趁亂占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