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從辦公室出來,剛拐下樓梯看見小繆了。
背影,他在前麵,走得很快。
本想叫住他問問信息采集的怎麼樣了,轉念一想還是去記者站找了林嘉月。
後來把稿子寫了,主編幫我修改校對,給了新媒體部,在除夕前一天發了出去。
學校找了很多關係,老頭背負巨大壓力,讓我有點後悔衝動惹怒院長,但他那句“你試試看能不能發得出去”也同時惹怒了很多記者朋友,引發大規模的圈內轉載。
除夕當天我回家時,看到報道的熱度已經很高,沒有被春節的喜慶粉飾,而是在對比下愈發凸顯。
——
回家5天,電話就沒停過。
藏在通訊錄裏幾年不露麵的名字輪番上陣,拜年也好閑聊也罷各種開場白,最終指向一個話題:讓我撤稿。
一開始還接聽,還解釋。從事件走到大眾視野裏開始,就已經不由人了,別說是公關我,再往上麵找也是徒勞。
但電話還是一波接一波湧來,搞得我心力交瘁,又怕爸媽擔心,最後隻好靜音關機。
估計他倆還是有所察覺,知道工作上不順心,又不敢深問。於是悄摸摸把燦燦叫來陪我。
從名字就能看出血緣關係,這是我表妹。我倆的名字都是外公起的,單字一個燃,一個燦。
這丫頭剛上大學,放假無聊可能也憋壞了,樂不得過來,從大年初三開始在這混吃混喝。每天在我耳邊叨叨不停,從她們宿舍那點兒破事,到明星八卦新聞輿情,不間斷的瘋狂輸出。
不知道是領了任務來分散我注意力,還是上大學之後徹底解放自我了。
睡我房間,每天熬夜,淩晨刷微博突然爆笑把我驚醒…總之,自從她來,老子隻有在洗手間才能得到片刻寧靜。
如果你們還記得,初六我要回去參加林文昊的婚禮。返程的前一天下午,我和燦燦橫七豎八倒在沙發上看電視。
我在敷麵膜,她邊刷微博邊吃零食,突然激動說:“誒,師大發聲明了。”
心裏一動,故作淡定問:“說什麼了?”
她停了一會,才又接著喪氣著說:“咳,說會重視調查什麼的,通篇廢話。”
“嗯。”
“你說這什麼破學校?之前就裝縮頭烏龜,被罵成這樣了才發個不痛不癢的聲明…要我說這人渣老師就應該抓起來閹了…”
燦燦開始罵罵咧咧,我聽得更煩了,正準備打斷她,敲門聲傳來。
“開門去”,來得真及時,正好讓她停下來。
“誰啊…你叫外賣了?”這丫頭慢慢吞吞起身,過會兒門鎖哢嚓一響。
燦燦問,語調裏居然帶點不好意思:“您找哪位?”
低低的聲音傳來——
“陳燃在麼?”
—-
我腦子嗡一下,條件反射一樣從沙發上跳起來。
扯下麵膜探出頭看了眼,顧軼就站在門口,還拎著一堆年貨。
完全沒有準備他會上門,懵比不足以形容我的心情。
燦燦回頭疑惑喊了聲,“姐?找你的?”
“等下!”我頭沒梳臉沒洗,穿著睡衣原地打轉,一瞬間在考慮是不是把麵膜貼回去更好見人。
時間緊迫,最後帶上睡衣帽子,抽緊拉繩,隻露出一小塊臉,出現在顧軼麵前了。
“你怎麼來了?”我挺想他,但此刻驚嚇大過驚喜。
他一愣,原本皺著的眉微微舒展,馬上又板了板臉:“還真在家,為什麼不接電話。”
我這才想起來手機被甩到一邊好久了,心裏實在抱歉,“我的錯我的錯,不會是...為了這個趕過來了?”
這可是兩個城市啊。
“不是,本來就想拜訪,聯係不上你,貿然來了”,他把手裏的東西放進門,人仍舊站在外麵,說:“不然晚上,請你父母吃飯好嗎?”
我呆住了,這是要見家長嗎?女婿上門?這難道不是結婚前的步驟嗎!?
當下鬆了鬆帽子,心裏埋怨自己如此不挑時機的滑稽,“那個,好啊…”
顧軼點點頭,往後退了一步,看樣子覺得唐突進門不妥。我也猶豫著要不要開口請他坐一坐。
兩個成年人顧慮頗多,但有人可毫不在意,隻管湊熱鬧。
就聽身後突然嗷一嗓子,燦燦邊往回跑邊喊:
“姑姑!有個男的來找陳燃!可能是我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