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段(1 / 3)

去。過了片刻道:“肖鈺。”

肖鈺似憑空冒出來:“王爺有何吩咐?”

顧昡揉了揉額角,沉聲道:“再備頂轎。”

(十四)

簡宥挑開轎簾,就呆了。

身後轎子無聲離去,簡宥向前跨了一步,卻覺著無論如何走不到府前。

門檻上橫陳著具屍體,是出府前還與自己笑著招呼的守門。門內全是鋪天蓋地蒙過來的血紅色,錯開的幹涸的血漬,緩緩流動的暗紅,溫熱得像是暗夜裏一簇光亮。

整座簡府寧和得一如往常所有夜晚。

簡宥蹲下`身去,抱住頭埋在膝間,什麼也不願去想。

兩年前簡振由於過度操勞,與簡宥母親相會去了。而今,這留下來的簡府也成了一座空城。

簡宥緊咬著下唇,漏出些極細的嗚咽聲,自己終於什麼也守不住了麼。

寒風凜冽,像是一刀一刀在骨上剜過。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輕輕擁住了簡宥。

已然分不清楚是熟悉的或是陌生的溫暖,像是突然之間融化了簡宥麻木的表情。

簡宥的淚水宛如夜色滑進那人滾著深青邊的領口,安靜的綿延的。

終於完全倚進那人懷裏,閉了目沉沉睡去。

那人直起身,打橫抱起簡宥,一同邁入轎中,將簡府甩在身後。

街道的轉角處,遊原緩緩走出,目光遼遠,直至那頂轎在視野裏沒了蹤跡,才漸漸暗了下去。

(十五)

簡宥轉醒過來,見著自己陷在芙蓉軟緞裏,顧昡支身在床頭合目靠著,朝服仍未換下。窗外日頭高起,逆光處的顧昡眉目精致如畫。

簡宥看得專注,想伸手去撫,腦中浮起被刻意壓下的一片血色,手擱在半空,喚道:“顧昡。”

顧昡睫毛輕顫,睜開了眼,道:“你醒了。”

簡宥略點了頭,眼光四處竄了竄,終於定在顧昡臉上,急切道:“你告訴我,簡府是顧渲動的手,對不對?”

顧昡喉頭聲音含糊。

“隻要你點頭,我便信你。”簡宥催促道。

顧昡清明了些,站起,負手背對了簡宥:“你看得出來。是我動的手。”

大抵是麻雀之類的在屋外嘰嘰喳喳鬧著。

兩人間靜得可怕。

簡宥起身,從顧昡身後環住他,表情卻是猙獰的,踮腳使力咬上顧昡頸項。血腥味纏綿地散開。簡宥低聲道:“這血竟是暖的。”

顧昡言語變得費力,吐字卻仍是清楚的:“顧渲在簡府安插了內線。你腳步剛踏出我府邸,聖上那裏便有一份捏造了罪名參你的折子。”

簡宥細舔他修長白皙頸項上的血痕,喃聲道:“若是留有活口,保不準人證物證俱全讓我坐實了罪名。”

簡宥眯眼,陶醉的樣子:“所以你先下手血洗簡府,順帶把所有蛛絲馬跡掐滅,若我現下回去,對著的是堆燒了個幹淨的磚瓦,不是麼?”

顧昡一直緘默著。簡宥又失神地笑了:“這樣還可以把滅門之事嫁禍給顧渲,而我,隻是恰巧逃脫?”

顧昡側身反手扣住簡宥手腕,眼神恢複了狠厲:“路是你自己選的。你應該也能預料到這個局麵。”

“確是我作繭自縛。哈。”簡宥笑得牽強,笑聲一點點大起來,笑意一點點苦澀起來,幾乎歇斯底裏:“我二十幾年的過往就給你連根拔起了,那些從小照顧我的人,真正真心待我的人,與我朝夕相處的人,就這般生生自我人生裏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