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行任何尖銳的對話。他幾乎沒睡著過,而當他好不容易睡著了,他卻在幾天內第一次被詭譎怪異的夢境所纏繞。
他身處魔法部的大樓內,凝視著那個承裝著時間的玻璃箱,然而裏麵裝的卻不是鋒鳥,而是一個小型月亮。那個月亮一直在盈虧交替,在開始虧蝕前總不會達至圓滿。他可以聽到耳際四麵八方傳來時鍾的滴答聲。他抬起眼,看到Draco就站在他麵前不遠處,卻不是在魔法部的走廊中,而是在一條樹蔭密布的河邊小道上。他伸手進一個垂掛出一條金鏈的衣袋內,拉出來的卻不是一隻懷表,而是那枝他每晚都會刻上記號的樹枝。它上麵的記號已多得讓它看起來幾乎就像個牙刷。我們要趕不及了,而這全都是你的錯,他這麼說。我現在就要回家了。我的母親在呼喚我。他把那枝樹枝塞回衣袋內,然後踏進河中。當他走到河中央時,他便消失了。
這隻是個夢,不是甚麼幻覺,然而它的詭異性卻讓Harry一直無法定下心來。他隻是睡著前腦中想著的事情太多了,就這樣而已。Draco的行為一直是怪怪的,而且他們在森林裏待太久了,而那隻不過是個夢。太多的壓力,沒別的原因了。這還是無法使Harry在醒著時能更自在地麵對Draco的存在。
輕歎一口氣,Harry繼續做著拆營的工作。他把那些魚骨變形成小卵石再把它們扔到河裏去,同一時間Draco在銷毀營火可能留下的痕跡。他們一起把葉子散落在他們移動過和睡過的地點,使它看起來和四周協調一致。那件鬥蓬已縮回原來的尺寸,然而當Harry打算把它塞回旅行袋時,Draco卻一把抓走了它然後圍在肩上。
Harry呆望著那唐突的動作,卻阻止自己去說些甚麼。他可以說些甚麼?晚間的寒意仍滯留於空氣中,而且那是Draco的鬥蓬。然而,當Draco把自己包在鬥蓬下再轉身背對Harry時,那感覺就像他是故意在他們之間豎起另一層隔膜。Harry搖了搖頭,試著不要表現出他漸漸堆積的不耐。就在他把袋子背到肩上時,Draco頭也沒回地說道。
「哪個方向?」他的聲音就如同四周的空氣一般冰冷,而且疏遠平淡。這要比靜默更刺激到Harry的神經。
Harry把魔杖平放於掌心。「Point me,」他平板地道出魔咒。當魔杖停止轉動時,Harry不發一言地開始往南走去。他沒有回頭,卻細聽著Draco的腳步聲確定他有真的跟上他。樹葉被踩碎的聲音證明了Draco也不是那麼的蠢。至少他有足夠的常識不會讓自己被抓到。
四周的景物漸顯疏落,霧氣也漸漸消散,然而天空卻仍是陰雲密布下的灰色。Harry艱苦地前進著,試著不要想太多。他卻沒那份運氣。
在與一個他所遇過的最不討人喜歡的人同遊了幾近一個星期且與他漸漸變得親近後──讓他驚訝的是,他還蠻享受其過程──他覺得他就像是回到了最初時,第一天。在幾天內的第一次,他正與Malfoy同行,而不是Draco。他想象著他能夠感覺到Malfoy的目光如冰針般刺在他的頸背,然而當他回過頭看時,Malfoy卻隻是邊走邊看著地麵。至少他再也不會因為樹枝或有刺灌木而絆到了。
Harry轉回目光並重新專注於自身的步行。這個低地的地勢與他們前一天離開的巨型山穀有所不同。地麵的土壤柔軟而幾近漆黑,每走一步都會微微往下陷。空氣中彌漫著滲入肌骨的潮濕寒氣。過半數的樹木已枯死或傾倒在地,又或者是有大部分樹枝已斷落,散落在森林地表。地麵葉層大多是團團塊塊不規則的蕨類植物,交雜著蔓生的藤蔓,提供了足夠的讓你不得不全神貫注去避免絆倒的危機。這絕不是讓人讚歎的景致,然而Harry已累得無心去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