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府,長孫慈閨閣之中。
長孫慈坐在銅鏡前,看著身後替自己梳理長發的花蕊,低聲道:“哥哥那邊,你也不要提這影衛的事情。至於二哥哥那邊……”
花蕊忍不住問:“李二公子倒似還未曾知道這影衛的事情呢!”
“他不知道,自然最好。若是知道,隻怕就會有大麻煩。”長孫慈淡淡道:“這樣的事情,二哥哥知道了,就等於是整個唐國公府都知道了。唐國公知道了,那這影衛就不是影衛了,或早或晚,定要變成明衛的。”
花蕊仔細地把長孫慈的頭發梳理好,打成一髻盤在耳邊,邊往上插簪子,邊低聲說:“小娘子說的是。這兩日小娘子身體這般不好,夫人與舅夫人還不留在府中照顧,而是到處奔走,不就是為了把這影衛的事兒給按下去麼?不過小娘子,你說二位夫人,真的能把這事兒按下去麼?”
“按不下去,也得按下。”長孫慈垂眸,拿起一支素樣金釵輕輕敲擊著木製桌麵:“這樣的事情擱在外麵說出來,是大罪。母親和舅母就是為了舅舅考慮,也得給按下去的。”
“不過……”花蕊放下梳子,艱難地盤起腿坐在長孫慈身邊,輕咬著下唇發問:“不過二公子眼下可已經往宮裏去尋那瘋女子的晦氣了——隻怕影衛的事兒,那瘋女子是要告訴他的。”
“她不會。”長孫慈斷然搖頭:“先不說她尚且不知這影衛與舅母之間的關係。就算她知道了,那又怎麼樣?”
長孫慈回眸,看向花蕊一笑:“影衛,之所以是影衛,就是因為他們行事暗詭,於無人之處,可斷人生機。她想要這樣的利器在手,可卻不想讓這樣的利器傷了她自己的手。所以她一定會避著二哥哥的——無論她再怎麼喜歡二哥哥,這樣的事情讓二哥哥知道了,都是會對她、對她父皇不利的。”
花蕊恍然,又點頭道:“那,小娘子,你說要不要讓大公子知道這件事呢?”
“也不要。”
長孫慈果斷地搖了搖頭:“我那大哥的性子,我是清楚的。他看似涼薄,實則最重義氣。隻要看準了一個人,便是豁出去一切也要保著的。他既然將二哥哥當成摯友。必然也是會這樣待他。所以他知道了,跟二哥哥知道了,也沒什麼區別。再者……”
長孫慈說到這兒,咬唇,搖一搖頭:“大哥這些日子以來,神神秘秘的不知在做什麼。不過從他隻字片語中漏出來的東西看……我總覺得,他所圖甚大。若是讓他知道影衛的事情。隻怕不好。”
“也未必罷?大公子,畢竟是大公子。他便知道了,也不會害了二位夫人和您的。”花蕊勸道。
長孫慈想了想,仍舊堅定地搖一搖頭:“不成。大哥那性子,若是讓他知道了舅母與影衛的存在,頭一件事,必是要讓影衛將長孫府中那些欺淩過我們母子三人的,一一除個幹淨。想來也正因知道他這個性,母親也好,舅母也罷,甚至是舅父都好,才會一直沒有教他知道影衛的事。不然,他們不早該讓大哥知道了?”
花蕊一怔,這才想起,長孫慈所說的確不假——似乎一直以來,高氏妯娌也好,高士廉也罷,都從未在長孫無忌麵前提起影衛的事情。